此刻,他才開始細細地端詳這個圓臉娃娃,眉眼嘴巴都那麼像裴婠。
隻是很掃興,沒想到熙和看見甯熾,就轉頭不肯讓他抱抱,反而又哭鬧,小爪子死死地抓住裴婠的肩膀。
甯熾隻能把手尴尬地收回,失望填滿甜蜜的心,焦急地望向裴婠。
裴婠隻能又抱着熙和走來走去。
甯熾垂眸難掩失望,說道:“沒想到他長那麼大了。”
太後見這溫馨一幕,卻隻覺得惱怒,氣得面色蒼白,示意裴婠趕快把孩子抱給她。
甯熾冷冷地望向太後,擋在裴婠身前,“我都忘了太後您老人家還在門口,這孩子抱去門口作甚?”
裴婠仰頭望着擋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鼻尖發酸,門外陽光明媚,他連發絲都閃着光。
他擋在裴婠身前,刺眼的陽光被他遮擋,她已經看不見太後的神色,隻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抱着熙和更緊,眼眶微微紅,可又必須控制住,隻能深吸一口氣,拼命地克制住……
隻是迫于太後一聲聲地催促,裴婠無奈隻能抱着孩子走向太後。
甯熾憤恨地望着老妖婆,當初害死他姑母,如今還要控制他的妻……
他恨不得千刀萬剮了她。
太後心滿意足地接過裴婠懷中的孩子,冷聲道:“甯将軍闖進宮中本就不合規矩,驚擾聖上,不怕傳出個弑君的謠言嗎?”
“弑君?”甯熾撲哧一笑,滿眼譏諷,“我弑君的可能性比你這個親娘小多了。”
這句話真正觸動了太後的逆鱗,她陰狠地望着甯熾,“你今日突然闖進此處,難道不是别有心思嗎?”
甯熾雖對太後厭惡至極,可每當望着太後身邊的裴婠時,神色又柔和委屈,“我不過是半路得知消息,前來看望一番。太後是什麼人,眼裡自然都是什麼人。”
眼見争執不下,馬超庸和和氣氣走出來,想請甯熾趕快出宮,變得壞了自家的名聲。
可甯熾早就不在乎,懶懶散散地說道:“臣的忠心,陛下是知道的。”
馬超庸道:“陛下如今精疲力竭,甯将軍也要好好考慮陛下啊……”
裴婠也點頭示意甯熾趕快離開,他才不耐煩地點頭,示意手下的人撤回,走前還不忘威脅太後,“臣對陛下是絕對的忠心,倒是太後您可萬萬不可讓陛下失望!”
裴婠望着他的背影,難掩傷心之色。
太後看在眼中,除去甯熾的念頭更加強烈,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她把怒火發洩在裴婠身上,看着她跪在地上柔弱的姿态,卻越發的不滿意。
她厭惡的神色刻在眉心中間,揮揮手讓人把裴婠送出去。
傍晚裴婠才魂不守舍地被送回寝殿,不肯讓人在一旁伺候,她總覺身邊的人都是太後派來監視她,更懷念自己曾經住在山上,嬷嬷對她一心一意地好,師父雖然愛罵人,可也是真心實意對她好。
外面看守的侍從因懼怕裴淩君,也不得不前來敲門提醒裴婠,也趕快派人快馬加鞭趕去請太後,免得這位權臣稍有不慎殺了人。
他手中拿着一幅畫,走進去便看見意志消沉的裴婠。
“我特意畫的,你喜歡嗎?”
裴婠接過他手中的畫,才知他用筆墨顔料把她抱着熙和的畫面記錄下來。
“我知你思念小孩,可太後卻一直阻礙你。”裴淩君注視着頹靡坐在地上的裴婠,她看見這幅畫時,眼淚婆娑。
“你想說什麼?”
“今日太後被甯熾驚吓出心病,恐怕不會再讓你和甯熾過多接觸了。”他露出可惜的神色,可心中卻暗自發笑。
裴婠不解道:“太後藏得很隐匿,甯熾怎麼知道的?太後身邊有他的人?”
裴淩君點點頭,當然不會告訴裴婠,是他故意傳信給甯熾,透露消息,才讓太後今日如此失态不安。
裴婠神色憂愁,仰頭望着裴淩君道:“太後本就不喜歡他,如今更不會偏向他。”
今日他來并不是嘲弄裴婠和甯熾的感情,不曾多言,隻默默看着裴婠,她又仔細地看着畫中的小人。
直至夜幕降臨,裴婠才催促他離開。
裴淩君也不似從前那般陰沉霸道,“那臣便告退了。”
裴婠隻當是外面有太後的人監視,他不好多言威脅她。
隻是臨走前,裴淩君又認真道:“太後真是聰明,我當初若是拼死能把熙和弄到手裡,也用不着如此費勁,挑撥各方關系,也用不着與甯熾結盟殺敵。”他一副錯過可惜的神色,随後又勾起唇角,“陛下想要的,隻有臣能給。”
裴婠愣怔地望着他,本想說些什麼安撫這個瘋子,可看着他的笑容,她背後冒起冷汗,抿着唇瓣驚恐地看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