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盯着他案闆上的屍塊,雖然來過幾次,可根本沒辦法克服,那股反胃惡心讓他臉色蒼白。
……
裴婠臉色蒼白地蜷縮在角落中,其他人也已經麻木,每日端來的食物是木桶裡的豬食,她餓了許多天,勉強吃了幾口。
那劫匪頭子當着她的面威脅,如果再過三天,還不交贖金,就直接把她的頭砍下來。
那麻木的眼睛裡滿是恐懼,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所幸,那贖金準時出現在了山頭,裴婠被他們像畜生一樣拽出去。
她往回看了一眼那群兇神惡煞的劫匪,想到他們這些時日以殺人為樂,頓時覺得惡心和憤恨,眼淚止不住地流出。
裴玄岐身着黑衣,陰森森地看着那群嚣張的盜匪,那一箱箱白花花的銀子流入他們的髒手中,他卻輕哼一聲。
裴婠擡眸望向他,怯生生地叫了一聲:“二哥哥……”
她萬萬沒想到來贖她的人竟然會是裴玄岐,“姐姐呢?”
裴玄岐卻死死地盯着那群劫匪,懶懶散散道:“以為你死了,懶得管你這個□□。”
裴婠擡眸驚詫又委屈地看着裴玄岐,抿着蒼白裂開的唇瓣,一言不發,眼眶通紅,最後撐不下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裴玄岐嫌惡地盯着滿是髒泥的裴婠,讓人把她擡上自己的馬車。
那白花花的銀子都是他的私有物,怎麼可能輕易拱手給了劫匪。
他坐上馬車後,開始吩咐手下去殺劫匪。
他眼下青黑嚴重,陰郁又暴躁,實在是個不好惹的主。
為了避免讓裴淩君察覺,他把裴婠安排在自己屋内,又讓幾個啞巴把她洗幹淨。
裴婠醒來喝了一口粥,雖然有些害怕這兇惡的二哥哥,但還是小聲地謝謝他,心裡盤算着什麼時候能回侯府。
裴玄岐嘲笑道:“你就别想着回侯府了,甯侯爺都被斬頭了,你現在是通緝犯,裴淩君整天抓你邀功呢。”
裴婠驚詫又狐疑地看着他的嘲笑,顯然是不信的。
但裴玄岐不在乎她信不信,隻想哄騙她去太子面前毀掉裴淩君。
“你隻要幫我毀掉他……”
裴婠當然厭惡兄長對自己的迫害,可倘若真去了太子面前,為了自己的名聲,她一句話也不敢說。
裴玄岐不耐煩地催促裴婠回答自己。
“我……”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難道不該幫我?何況是除掉你的仇人。”裴玄岐陰郁的眸子死死地注視着裴婠蒼白的小臉蛋,冷哼一聲,滿眼嫌棄。
“哦,對了,我最近才知道他的肮髒手段,為了得到你,幾次陷害你夫君。”
裴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他陷害什麼?”
“他這種人,瘋起來什麼都敢做,現在甯侯府被抄家,甯世子恐怕在劫難逃……”
裴婠額頭冒出冷汗,“抄家?”
她才恢複一點力氣,哭問:“甯侯爺呢?”
“當晚就被殺了。”裴玄岐笑着說道。
他是萬萬沒想到曾經風光的甯侯府落寞到這種地步,最後竟然勾結裕王爺,走上了弑君的路。
但裴玄岐并沒有說明甯侯爺被殺的理由,一臉得意地欣賞起裴婠的絕望,“至于甯熾,現在是朝廷的頭号通緝犯,你也是。”
甯熾最在意的便是他爹,倘若讓他知道侯爺慘死,裴婠不敢想……
她眼淚止不住,喃喃道:“必定是他陷害!”
這事還真不怪裴淩君,不過裴玄岐看她痛恨的眼神,蠱動她去太子面前狀告裴淩君的惡行。
“我若是去告狀,你能保我嗎?”裴婠道。
“當然,你是我妹妹。”裴玄岐道。
……
京城最後一場雪,裴婠還沒有養好身體,就馬不停蹄地上了轎子,看着被凍傷的手指,眉頭緊鎖,“那群盜匪如何了?被劫持的姑娘呢?”
裴玄岐也緊皺眉頭,不耐煩道:“他們熟悉山路,并沒有抓到他們。至于其他人質,我哪管這麼多?”
裴婠臉色蒼白,回憶起那地獄的日子,看着手指的傷口,沉默不語。
馬上要見到太子,她不免緊張,腦子裡不斷地重複昨夜想好的話,隻懇請太子能重查甯侯府,無論如何甯熾都不會造反!
陌生的環境讓裴婠忍不住顫抖,裴玄岐煩悶地望着她,“快點走,馬上就要見到太子了。”
他心中雀躍,滿腦子是裴淩君落魄痛苦的慘況,嘴角上揚。
那厚厚的簾子裡端正地坐着人,裴婠跪下行禮。
屋内暖和奢華,沒有聽到太子咳嗽的聲音。
周圍很寂靜,裴玄岐站在一旁,眼神示意裴婠。
裴婠跪下,泣不成聲,望着地上柔軟的毯子,悲聲道:“請殿下重查甯侯府,甯侯府絕不會造反,必定是裴淩君栽贓陷害!”
裴玄岐瞪大眼睛,看着大膽背叛他的裴婠,怒瞪道:“你在胡說什麼?”
裴婠又重複那句話,害怕地望向暴怒陰郁的裴玄岐。
太子依舊沒聲響,靜靜地坐在那兒。
裴婠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即便害怕,卻也有力地為甯侯府辯解申冤。
裴玄岐氣得臉色鐵青,不過想想還是危害了裴淩君的名譽,忍着怒火跪下道:“請太子明察,其中必定有蹊跷,我前兩日收留了裴绾妹妹,才從她口中知道……”
他嘴角又上揚,“才從她口中知道裴淩君不似表面那般風光,實則是個肮髒觊觎親妹的臭蟲僞君子!”
裴婠驚恐地望向他,卻又想到甯熾,淚流不止地指證道:“就是他誣陷甯侯府。”
台下一言一語告狀的二人,各有各的私心。
裴婠也不顧所謂的清譽,隻為了保全甯侯府和甯熾的性命,當真愛甯熾到了極點。
這是裴淩君痛恨的事實,他輕輕一笑。
一言一語的兩人突然寂靜,驚恐地望向簾子後方端正的人。
随後是他的大笑,恐懼彌漫,讓兩人的臉色同時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