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婠醒來,周遭已經沒了裴淩君的身影,外面吹大風,灰蒙蒙的一片,她身上随處可見暧昧的痕迹。
幽暗的屋内安靜,她緩慢起身,穿好早已準備好的衣裙,身體忍不住顫抖,那破舊細碎的衣裳還沾染着白痕迹。
裴婠的雙腿站不穩,還在顫抖,渾身沒多少力氣,她緩慢地靠近門窗,卻不敢打開,徘徊着猶豫着。
她手腕上還有鐵鍊的勒痕。
透過門縫,外面沒有一個人看守……更重要的是,此處似乎不是裴淩君的居所,她被轉移到一個新的地方。
裴婠顫抖着推開門,心中害怕不已,不敢再經受酷刑,隻站在門口徘徊,目光不停地飄來飄去,還是沒有人……
停留不知多久,天色陰暗,她被大風吹得渾身冰涼,才鼓足勇氣逃出這間屋子,一個陌生的地方讓裴婠驚恐,可見兄長的壓迫。
沒有人!
裴婠内心嘶吼着,停滞許久,又鼓足勇氣邁出去院落,回頭看向那隐秘的居所。
她的腿還因過度的使用導緻酸軟,可一分都不敢停留,拖着疲軟的身體,拼命地跑!
裴婠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已經很遠,她才慢慢停下來,倒在地上崩潰大哭。
被囚禁這麼些時日,她終于逃出來了!
她身上沾染了泥土,因為過度的流淚,現在眼睛紅腫,一滴淚都流不出來,重新獲得自由,讓她從未這麼舒暢過。
甚至忘記,裴淩君哪有那麼蠢,讓她這麼輕易就逃出去了。
“她跑了?”裴淩君合上書卷,薄唇輕啟。
守候在旁的侍從輕輕點頭,“醒來之後,一直在外徘徊許久,才踉踉跄跄離開。”
裴淩君輕輕一笑,“她還知道怕我。”
泛黃的書被他扔在一旁,桌上的燭火倒掉。
他輕輕的笑意瞬間消失,惡狠狠道:“倘若不是太子也在找她,我怎麼會輕易放過她?”
侍從趕忙扶起桌上的蠟燭,低垂着頭。
裴淩君冷冷道:“看見男人就跟着跑……要不是因為太子,我肯定會把她的腿卸下來……”
他捏緊了拳頭,明顯看見因怒火而起的青筋。
侍從抿着唇瓣,想着那庶女運氣真是好,竟然能這樣被放走,主子竟然也不想着早點了解她。
“主子,現在放了她,恐怕……”侍從摸了摸額頭的冷汗,他不敢想,那庶女會怎麼說出主子的惡行。
“家族已經知道了。”裴淩君無奈的長歎息,摁住自己的太陽穴,“裴玄岐那該死的狗,竟喜歡鑽狗洞闖進來……”
幽暗的屋内,外面吹着冷風,他一時間又突然擔心起來裴婠半夜會跑到哪兒。
良久,裴淩君道:“那狗東西的腿能不能保住?”
侍從瞪大眼睛,一時間不知他說的是誰,良久才反應過來,“二少爺他……他還在救治……三老爺請了最好的禦醫過來,不知具體情況。”
沉默良久,裴淩君冷冷地注視着蒼白冰涼的手,無奈笑笑:“裴家定然不會放過裴婠,如今也該派去刺客追殺,不過人已經跑遠了……”
他長長歎息,心中不甘和痛恨掩藏在幽深的眸子中,掀起巨浪。
罰他倒是無所謂,隻是失去了,心中就堵得慌,難受得肝腸寸斷。
……
幽深的林中下起下雪,裴婠看着身上的淤青,還殘留的液體,不由哭紅了臉,她最開始想要沖到侯府找世子,可是看自己滿身狼狽污穢,根本不敢出現在她面前。
她躲在樹洞中,清楚地看見路過的刺客,心中笃定是裴淩君派來殺她,她瑟瑟發抖,樹枝大雪落下,掩藏了樹洞。
刺客并沒有發現裴婠的蹤迹,回去禀告了裴淩君的父親,裴家長輩一衆皺眉。
那最看重管教最嚴的裴父自然是氣得臉色陰沉可怕,“把裴淩君押上來。”
家族長老衆人臉色皆陰沉難看,他們已經把告密的裴玄岐暫時關閉在府中,不敢放他出去,而至于如何處置裴淩君,衆人隻敢看向家主裴大人。
衆人心中五味雜成,不敢置信,這裴淩君竟然與庶妹私通,若是傳出去,裴家多年苦心栽培,毀于一旦。
即使他才華橫溢,又威名遠揚,裴大人要求押上來,也隻敢把他請過來。
“還不知罪?”
“爹。”裴淩君微微啟唇,毫無被抓住的心虛害怕,“我有什麼罪?”
裴三郎知道此事是自家兒子闖入他居所才鬧出來的,咬緊牙關,扭頭歎息,他一面恨自己兒子,一面又疑惑這庶女到底下了什麼迷魂湯,竟然讓清心寡欲多年的侄兒鬧出這樣的腌臜事!
衆人聽他不認罪,都從位置上站起來,驚訝地看着他。
裴大人見狀,一鞭子狠狠抽過去,“你竟然鬧出……”
“可有見到人?”裴淩君淡淡地看一眼身上的血痕,雖然跪在地上,卻不卑不吭,這氣勢俨然就要蓋過面前的親爹。
裴大人與裴淩君之間更像是利益關系,他對裴淩君向來嚴格要求,以繼承人方向培養,在孩子幼年,母親離世之後,二人更沒多少感情可言。
雖然并沒有抓到裴婠,但裴淩君身上還是免不得一頓鞭子抽打,滿身傷痕。
親爹的嚴詞并沒有讓他有多傷心,家族人的冷眼嘲諷和貶低對他影響也不大……
這件事沒有鬧出去,隻有内部幾人知道,為了家族榮譽,他們依舊要推舉他。
裴淩君冷眼望着衆人,緩慢退場。
“去找!把人除掉!”裴大人動怒頗深,氣得扔掉手中的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