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欣無奈地跟上隊伍,想要拉着裴婠,但裴婠搖搖頭,隻是打算遠遠地望着,停駐在此。
天色漸漸暗淡,天邊隻剩下落日殘陽的一點餘輝。
裴婠看她們一群人漸漸走遠,停在一處秋千,坐在上面,輕輕搖晃,垂頭無聊地望着地上石闆的花紋。
想到此事,并沒有人在意,裴婠眼淚一滴滴落下,低頭看着地上的石闆上的痕迹,努力壓制着心中的委屈。
甯熾懶散地伸了一個懶腰,今日在裕王府他算玩的開心,隻是與那群文人墨客一直交談,實在心累,他走出來放風,感受着晚風的輕撫,看着天邊晚霞,滿足地笑了笑。
裴婠坐在秋千人,輕輕晃蕩,認真地看着低落的眼淚。
甯熾轉頭望向她,見她認真地看着地上,不禁好奇,慢慢地走過去,“不知裴婠姑娘為何一直盯着石闆?”
裴婠下意識地擡眸看向他,驚訝地看着,最後橘色的晚霞之光落在她滿是淚光的臉上,她愣怔在原地,說不出一句話。
少年紮着高高的馬尾,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與此時狼狽不堪的她形成鮮明的對比。
反應過來之後,那一股強烈的羞恥之心湧上來,裴婠擦了擦滿是眼淚的臉蛋,慌張地轉過身,緊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甯熾也驚訝于裴婠的眼淚,倒不曾覺得她有任何狼狽,淚眼婆娑審視可憐。
“誰欺負你了?還敢在裕王府欺負你?”甯熾好奇地問道。
“沒……沒有……”裴婠背對着他,搖頭道。
“是嗎?”甯熾憂傷地低頭,看着地上的淚迹,他明亮的眼睛含着溫柔的笑意。
“倘若裴婠姑娘願意與我說說,也是我的榮幸。”
裴婠驚訝地轉頭,看着他,“你是世子。”
甯熾輕輕一笑,不自然地移開自己的雙眸,有一瞬間,她擡眸望着自己時,他覺得楚楚可憐如同林中小鹿。
今日他其實看見了裴婠,知道她肯定是來偷看裴淩君的,往日也有姑娘偷偷過來看裴淩君的風姿,并不奇怪。
她孤獨地坐在此處,就像他獨自面對偌大的宅院,卻見不到任何一個親人。
沉默一陣,甯熾小心翼翼地轉過頭,卻發現剛才還害羞的姑娘認真地盯着他,他耳根瞬間通紅,“怎……怎麼了?”
裴婠不說話,她隻是借着最後一點微光,想要看清楚點他,“世子笑起來很好……”
甯熾臉蛋也變得通紅,隻是夜色降臨,裴婠已然看不清。
“我……”裴婠取下頭上的藍蝶。
甯熾一眼便認出這是進貢之物,裴婠是不可能擁有此物,便好奇道:“此等好物,不知裴婠姑娘從哪來?”
“是兄長送我的……”裴婠淺淺一笑,想到是裴淩君所送,她心中又開心。
甯熾心中一驚,藍蝶金貴,想到會是裴家長輩送給她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裴淩君送的可能性那就更小。
“郡主也有藍蝶,她的不見了,衆人都覺得是我偷的。”裴婠不确定甯熾是否相信她,所以說話的聲音也就越來越小。
甯熾輕笑道:“郡主的藍蝶我今早才見到,怎麼會被你偷了?簡直一派胡言。”
裴婠驚訝道:“所以世子信我?”
“自然。”甯熾臉上始終挂着笑容,盈盈的眼睛注視着謹小慎微的裴婠。
此時天色已經暗淡,他卻像挂在一旁的太陽一樣奪目。
裴婠眼睛泛光,抿着唇忍着淚,“信我就好。”
“我看人一向很準。”甯熾自信地笑着,“你絕不會做出此事。”
裴婠漸漸大膽,疑惑地注視着他,擦掉眼淚,“為何?”
“嗯……”甯熾認真思考起來,輕聲道:“從第一眼見,便覺得你溫柔若水,燦似陽光,靜若明月……”
黑夜裡,遠處是一盞盞明燈,今夜裕王府中還放起奪目絢爛的煙火,綻放在黑夜之中。
唯獨這一次,喜愛珍寶閃耀之物的裴婠,沒有擡頭看向煙火,怔怔地凝視着面前有些臉紅的少年,忘記呼吸,耳畔回響着少年清雅的嗓音,好聽如弦樂。
煙花綻放極快,裴婠怔怔地注視着少年,她的目光自然是熱烈又直白,她的心髒自然是跳得極快,忘記了呼吸,手心滿是汗,敢看卻不敢說。
甯熾不知自己為何會這樣說,腼腆地笑了笑,“我想裴婠姑娘必定是因為沒辦法自證清白,被人誤會才這樣傷心吧。”
裴婠沒有回答,少年低垂着頭,其實早已感受到她的目光。
“其實我有辦法幫你。”
裴婠抿着唇,她很清楚現在的不對勁。
她心動于今夜,垂眸糾結萬分。
她對甯熾所做心動不已,但隻能小聲地問他:“可我聽說你與郡主有婚約。”
“什麼?”
裴婠早已滿頭大汗,她糾結萬分,頭頂上的煙花還在繼續綻放,最終下定決心,改變了問題:“世子不是喜歡郡主嗎?”
少年少女的心動在黑夜降臨之前,兩人的眼睛如同夜空中的星火,閃耀着……
這美好的一幕,又落到了裴淩君那雙陰沉可怖的眼眸中,沒有溫度,隻有仇恨和嫉妒……
多麼般配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