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檀......”鳳霆霄呢喃一聲,慢條斯理地道,“刑科有稽查之能,直谏陛下之權,不過我想,你還是不要見陛下的好。”
“殿下所言何意?”
鳳霆霄酒意上眼,眼角處一片绯紅,“風大人這張臉可不符合皇兄的審美,好看是好看,但沒有半點官相,他不會喜歡。”
風檀對上他的眼睛,道:“王爺過慮。陛下多年不上朝,朝中除了幾個重臣幾乎誰也不見,下官位卑職小,隻需将奏折呈給司禮監就好。”
“哦,皇兄現在連六科都不見了啊,”鳳霆霄看了看風檀與任平生,打趣道,“風大人,任老闆曾是本朝第一女官,做事向來潑辣傲人,本王很好奇你做了什麼讓任老闆屈尊降貴來同你......”
“同我夜聊半刻,”風檀打斷鳳霆霄将要脫口的話,眸中溫潤語氣疏離,“與我相好的女郎如今深陷牢獄,我心中思之念之,故而花銀子買了她卧房來住,任老闆好奇是什麼人花了銀子甯守空房也不點姑娘,特意來瞧瞧。”
鳳霆霄歎道:“原是如此,本王醉了酒,腦子不活泛,差點冒犯了任老闆,該賠罪三杯才是!”
任平生道:“醉與不醉王爺自個兒清楚,王爺的賠罪我任平生可受不起。”
“任老闆還是好氣性,”鳳霆霄笑眸看向風檀,“風大人是官場中人,可莫要學她,不然要被人碎的渣都不剩。”
風檀道:“剛直與圓滑各有各的妙處,也各有各的活法,任老闆直言爽語至今從無錯漏,又何須八面玲珑?”
鳳霆霄滞緩片刻未動,狹眸看着風檀慢條斯理道:“風大人真是個妙人,本王今夜飲酒未酣,快些起來陪我再飲兩杯!”
風檀傷口未愈,又剛服藥不久,此時喝酒無異于自掘墳墓,她拱手示歉道:“下官不勝酒力,喝不得......”
鳳霆霄不依不饒道:“你我都是青|樓妓館的常客,喝不了酒怎麼能行?!風大人可莫要與我客套,且和本王較量較量酒量深淺!有言道‘高流端得酒中趣’,你我比不得伯牙絕弦,當個情投意合的酒友也是佳事!”
眼見任平生橫眉豎目,在她與楚王正面硬鋼之前,門外夭、簡、彰、儉、盞、梵和芙娘七位娘子趕緊進來,前後左右将楚王圍成一團,簇擁着他往門外邊走邊道:“殿下來我們紅袖閣隻顧着和風小哥喝酒,可讓我們幾個姐妹的臉面往哪兒擱?春宵一|夜值千金,殿下今夜是大主顧,可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男人身上呀!”
鳳霆霄順勢攬上身旁兩位娘子的肩頭,走到門檻時又回眸看了風檀一眼,猶自言道:“待我尋個好日子,定要與風大人不醉不歸!”
任平生聽得心頭火起,大步上前哐啷一聲把門關好,道:“楚王是紅袖閣的常客,平日裡從沒有如此做派,向來是點了姑娘就上樓,今日這是抽了哪門子的風?”
風檀反趴回床褥上,聲音虛弱起來,“不是抽風,他是有意來看我。”
任平生摸了摸風檀發燙的額頭,擰幹手帕為她擦拭,道:“那楚王的消息倒是比我這紅袖閣還快,你摻和進了官員被殺案,死的是他部下,他要來會會你符合邏輯,可我瞧方才他那番說辭,倒是有種說不出得怪異......”
風檀偏頭睨着楚王丢下的那壇酒,低聲道:“任姨,你忘記了,他是我皇叔,鳳家子弟,人人都帶面具。”
藥效上來,風檀困意上湧,慢慢阖上眼眸,道:“任姨,你幫我把所有鲛斯族的消息整理成卷,我明日要看。還有,我想吃福菉齋的梅花酥,我銀子不夠,姨買來給我吃......”
任平生看着風檀陷入夢鄉的恬靜臉龐,替她攏好寝被,小聲咕哝道:“小沒良心的,自己睡了不讓你姨睡。”
她小心翼翼吹滅燈燭,關好門後調來四個小厮守在門口,這才放心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