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官遠遠的瞧了一眼,道心結不解一切都難醫,若在關下去,恐怕撐不了多久。
瑞王妃不知該如何,捶胸痛哭,難受到了極點:“她是無論如何走不出這些陰影,難道當真要跟那崔家三郎一起去了才甘心嗎?”
宋南枝在一旁瞧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昨日許嬷嬷去将事情的原委都告知了她,說沈柯與崔家三郎曾有婚配,但沈柯性子活潑愛喜鬧,不喜崔三郎似個悶葫蘆不解風情,故而不太願意理會他。
那崔三郎卻對沈柯一見鐘情,見她不肯理自己,便想法設法讨她歡心。日日往王府裡跑,沈柯說東他就東,說西就西,總之十分聽話,慢慢地就喜歡上崔三郎了。
臨婚嫁前的兩個月,兩人下江南遊玩,正值花燈節,沈柯本應了崔三郎去逛花燈,卻遲遲沒來赴約。崔三郎擔心去尋人,哪知看見沈柯被人擄走,他追趕過去,卻沒救到人,一并被抓了。
那些劫匪貪圖美色,當着崔三郎的面撕扯沈柯的衣服,崔三郎便要與他們拼命,可到底隻是個文弱書生,被人拳打腳踢到五髒六腑碎了,都不肯松手。
等救兵趕到的時候,崔三郎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沈柯一臉驚恐的縮在角落裡。
後來回了京,崔三郎因為身子廢了便取消了婚約,沈柯也從此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再不肯出門。
許嬷嬷道是崔三郎救了沈柯,保住了身子。可沈柯愧疚難安,亦不願意面對,唯有日日折磨自己。
瑞王妃也因為此事憂心過度,時常想看看女兒,可沈柯連自己母妃的面都不肯見。
宋南枝擔心沈柯真的熬不過這次,便自作主張去了崔府,一打聽,崔三郎病危熬不了幾天。
她慌忙又去找了沈柯。她坐靠在塌上,面色蒼白,見宋南枝來,就要砸枕頭趕她走。
可她沒什麼力氣,最後隻有氣無力道:“你給我走,我不想見你。”
宋南枝卻不理她,從旁邊的衣箱裡拿出衣裙,然後把她從床上拉拽起來:“你若不想後悔,就起來,崔三郎他要見你。”
适才沒力氣的沈柯聽見這話,立馬掙脫,害怕至極:“我不去!他不會見我!”
宋南枝拉不動她,便道:“我今日去了躺崔府,崔三郎已經快不行了,就吊這一口氣,等着見你。”
沈柯眼淚已經掉了下來,看着宋南枝,有些不敢置信。
“他等了你兩年,你卻把自己關了兩年。如今他快死了,你也不願意見嗎?”
宋南枝的話似針一樣,字字紮在了沈柯的心口,她澀澀開口:“不會的......”
宋南枝沒去看她,吩咐外邊的春杪将藥和飯食都送了進來。
“不管如何,你都該去見他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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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妃本是不想宋南枝将沈柯帶去崔府的,但見沈柯願意喝藥吃東西便也同意了。
到了崔家已經是傍晚了,崔夫人見了宋南枝,得知是沈柯來見自己兒子,又是抹眼淚哭了好一陣,才将人帶去見崔三郎。
去後院的回廊下種滿了茉莉花,一直延申到崔三郎的院子裡,四處清芬極是好聞。
可一邁入房間便隻能聞見濃郁的藥味,崔三郎躺在塌上,望着窗外的夕陽,眼神迷離空洞。他不能走路,那日的毆打教他下半截身子終身不能再起,亦是終日咳嗽不止。
沈柯進去的時候,見下人捂着帶血的巾帕出來,她晃了晃神,終是邁着腳步一點點走向他。
“外面的茉莉花很好呢!”
少女的聲音清靈嬌脆,還帶着笑意,崔三郎以為是幻覺,遲遲沒有回頭。
直到沈柯走到面前,兇了他一句:“你怎麼還和從前一樣笨啊!”
那如燃盡的死灰一般的臉,終于有了點人氣,看了好久,确定人還在,他才喃喃開口:“你來了......我以為你不肯來。”
沈柯答得很快:“我出去玩了,出了躺遠門,剛回來的。”
崔三郎終于笑了,聲音如從一般溫潤:“那就好。”
見她總是帶着帷帽,他想伸手去摸摸她是不是真實的,可他還未碰到面前的人,她驚慌不已,下意識就往後退。
崔三郎見她如此反應,心也一沉。
怕吓着她,當即收回了手。
沈柯頓了頓,又走近了他,握起他的手,“你别被我吓到,因為現在一點兒也不好看了。”
崔三郎輕輕安慰她:“小郡主怎麼會不好看。”
他擡着手一點點去撥開帽簾,那張臉除了瘦了好些,還是和從前一樣好看的。
隻是和她輕快的語氣不符的是,這張臉早在進門前就已經哭花了。
他擡指去撫她的眼淚:“答應給你種的茉莉花,你可看見了?”
“嗯,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