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洲幽幽看了她一眼,見她并無任何吃驚的意思,回了一句:“你與他,倒是來往親近。”
宋南枝聽得莫名,一時猜不透他這話的意思。
但想着,自從沈洲肯幫助她爹查案後,似乎并不在意宋家與紀府的來往,甚至還同意了她三叔去投靠太子,便也沒有什麼好隐瞞的。
“我爹是紀太傅的學生,我與他也是自小相識,他待我如妹妹一般。”
她沒察覺這話有什麼不對,也完全沒往沈洲會因紀護野幫了她而惱的方面想,因為實在沒可能。
可沈洲确确實實地惱了,那眸一瞬冷了下來,質問道“所以你嫁給本世子後,還與旁得男子糾纏不清?”
今日宣帝在勤政殿問及派誰與太子随行時,紀護野第一個站出來向宣帝推舉了宋南枝的三叔。宣帝對他這舉動頗是不滿,問及緣由時,他竟以自身擔保,一副恨不得豁出去的樣子。
也是因他,才有了後來的召見。
想必是那日走後,宋南枝轉頭便去了求紀家。
宋南枝擡眸,睫羽又長又密,那眸子裡滿是茫然不解:“世子此話何意?我不過是今日碰巧見他一面。”
他竟然真的以為,她近日來出府都是見了紀護野??
沈洲顯然不信:“你與他從前如何我并不想知道,但你既然嫁進了王府,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的臉面,倘或将來被人揪住了什麼把柄,沒人會護着你!”
他這話警告的莫名其妙。
還很混蛋!
原本今日丁冉鬧一遭她已經覺得夠煩了,再被沈洲這莫名其妙的誣陷,她有些自控不了。
“聖上賜婚,世子不也沒當回事嗎?”
宋南枝推開了他的手,覺得他既然要這麼無理,那她不妨也來與他算一算。
“世子說夫妻一體,可丁冉三番四次闖進西院當着我的面接近你,甚至還進了世子的浴房,世子可給我一個交代了?”
丁冉故意污她名聲是因為喜歡他,可他竟然是真的以為她與别的男子私底下會面。
沈洲答她:“她與你自然不同。”
她是世子妃這件事不會變,而丁冉于她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之人,他覺得沒必要同宋南枝解釋什麼。
可這話宋南枝聽完,面色白了幾分。
方才起的惱意忽然就散了,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道:“想或是世子是覺得我身份低下配不上世子,才會覺得我如此不堪。”
她本就不熱衷于辯解,因為覺得沒必要。可今日沈洲之言,讓她覺得自己實在卑微。
他從一開始就是如此想她,她又何至于去辯駁什麼?
她嫁的是瑞王府,不是他沈洲,罷了。
沈洲也一皺眉:“我何時有說?”
宋南枝垂眸,又是以往清冷的樣子:“世子的話我都知道了。隻是馬車太小,恐委屈了世子。”
馬車裡本來就擠窄,都是互相看不對眼的兩人,面對而坐,就會很不自在。
沈洲沒動:“我的馬車已經走了。”
本就是宮裡的馬車,進明月樓前就給遣回去了。
宋南枝随他,将裙擺隴在一側,一片也不沾上他,要與他保持距離。
瞧着像是,嫌棄。
沈洲僵了一瞬,朝外道:“那就先回王府。”
宋南枝起身道:“我無妨,世子若着急便先去北玄司吧。”
她便是要走。
畢竟從明月茶樓到北玄司也要一兩刻的時間,車裡空間悶小,她不願這般來回憋着。
沈洲卻将她摁下,薄涼的手指握着她的手腕,“坐下。”
他抓得緊,宋南枝想收回,卻松不開。但這樣教他抓着,實在無理,“我自尋個茶樓坐着等便是,無礙。”
還是沒松。
宋南枝險些又要被他弄惱了。一使力,将手抽出來,隻是動作太大,指甲從他眼前劃過。
沈洲偏過了頭,左下眼睑的血珠子緩緩浸出。
那俊逸無瑕的臉上,瞬時也出現了一道細長血痕。
空氣似凝住。宋南枝沒想到會如此,一時怔在了那。
沈洲擡手摸了一下,指腹上染了點血色,随後被他撚揉。
眉間不見惱意,卻見幾分閑意:“一人一下,可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