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那場雨到此刻也還沒停,從王府到北玄司一個來回,宋南枝身上早就被風雨打濕了。春杪看着東福就好氣:“多走一趟便也罷了,偏偏今日下了雨,姑娘身子哪裡禁得住這般淋。”
馬車并不能直接停到北玄司門口,下了馬車還需走上一小段高台地加台階,自然淋了不少的雨。
東福慌忙跪下請罪,“小的該死,還請世子妃責罰。”
宋南枝按住春杪的手背,柔聲道,“不打緊的,起來吧。”
夏季酷熱,本是不怕淋雨着涼,可不巧她今日來癸水了,遂面色也不太好,瞧着虛弱得緊。
沈洲望了一眼她,想起當初她在北玄司門口淋雨病了一場,當時便也是這副神色。他與宋南枝雖不親近,卻從未想過要苛待了她。
“往後不必再來送食點。”又瞧了眼跪着的東福,“下去領罰吧。”
東福應是,便要退下去,被宋南枝喚住。
她并不知道沈洲要如何責罰,隻是覺得沒有必要,“原是我今日提前出了府,若不然東福便也來得及告知。”
說完她又屈膝,“還請世子饒恕東福。”
沈洲沒理,東福反應極快,麻溜地消失在原地。
見人還杵在身後,“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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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齊回的西院,不曾想丁冉已經在那等着了。
“洲哥哥,你今日怎麼回來了?”她一身水藍色襦裙,薄施粉黛,廊燈照着媚眼含春,這個時辰已經亥時,這副模樣,顯然是刻意打扮過一番的。
她看向宋南枝,伸手便挽了過來:“我剛要來尋姐姐呢!”
一臉熱絡的模樣,好似她們這幾日相處的很好。實則還是她來王府那日見了那麼一面。
丁冉挽着宋南枝的手臂,身子又往兩人中間一站,“明日我要去華嚴寺,姐姐可否陪我一起?”
宋南枝知她隻是随口一說,目的在旁邊的人,淺淺一笑興緻不大:“改日吧。”
随後抽離手臂,給兩人留下獨處的餘地,回了房。
她并不知道兩人在廊下說了什麼,隻知沒多久後,便聽見丁冉的哭泣聲。
似乎沈洲把人欺負厲害了,許嬷嬷與瑞王妃身邊的好些人前來相勸都無用,最後驚動了宮裡的夏姑姑,才安甯了些。
宋南枝雖在房内,卻隻作沒聽見,并未去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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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還浠瀝瀝落着,宋南枝便懶懶伏在榻上,天青的長袍曳地,蔥白的指尖滑着梅花圖,眉間微凝,有些惋惜。
梅花于凜寒中卓絕獨立,固然有氣節,卻總讓人覺得少了些什麼。
她執筆想要添幾筆,卻不知要落在哪,筆杆抵在唇角,眉眼間忽是閃過一絲爛漫之态。
這時門也剛好被推開,春杪進來關窗戶,嘴角一邊不住上翹,宋南枝擡眸看了她一眼,也笑:“怎麼這般高興?”
春杪沒有作答,隻朝身後屈膝行禮,喚了一句:“世子。”
宋南枝擡頭見是沈洲,眉眼間的笑立時凝住,随後攬着衣裳遮起了原本露出的一截腿腕,虛虛朝他行了一禮。
沈洲囑咐道:“下去吧。”
春杪躬身退下,關上了房門。
宋南枝不明白:“世子有事嗎?”
夜闌已深,沈洲身上穿着的也是寝衣,像是從浴房剛出來......
他視線垂落在她身上,目色平靜:“今夜歇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