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乳和西瓜汁的搭配,透明的塑料杯呈現出飽和度很低的粉紅色,格外誘人。
應該是加了冰,杯壁冒着細密的水珠,看上去也才買不久。
是她最愛的西瓜味。
夏添很難說不喜歡。
可下一秒,卻握着筆用手背貼着推回去。
“謝謝,但不用了。”
鐘斯琰擡腳從課桌下勾出凳子,扯扯褲腿面朝她坐下,沒骨頭似的背靠牆貼着,看上去透着一絲世事皆無所謂的倦怠。
似乎仍覺得這姿勢不夠放松舒坦,一隻腳擡起踩上她凳子下的橫杠。
“怎麼,不喜歡?”他微仰着臉,後腦勺貼在牆上,看她時眼皮往下稍壓,瞧着有些不羁的浪蕩,“上次不看你喝得挺開心的。”
夏添疑惑:“哪次?”
“我哪記得,反正看見過。”
“哦。”夏添翻開資料書,沒太在意這問題,“無功不受祿,所以不用了。”
“還扯上這玩意兒了,一杯水而已。”
“如果是白開水的話,就還行。”
“你不是就喜歡西瓜味兒的?”
夏添手上動作頓住,偏頭看他:“你怎麼知道?”
她記得她沒跟他說過。
鐘斯琰挑了下眉:“你猜?”
“……不猜。”夏添低頭看題,想了想,又轉頭問他,“你去哪兒了?”
“幹嘛?”
“沒怎麼,随便問問。”
呵,擔心他還不好意思承認。
鐘斯琰哼笑了聲:“擔心我就直說,我臉上沒字頭上沒花的,都能盯我一路。”
“好吧,我是擔心你。”
“承認了?”
夏添“嗯”了聲,鐘斯琰嘴角剛要翹起來,她又補充到:“擔心你作奸犯科。”
“……?”
“是嗎?”鐘斯琰呵了聲,“那你小心。”
夏添沒應聲,那杯西瓜椰椰又被他推回來:“不喝丢垃圾桶。”
“你不喝買它幹嘛?”
“你管呢,想買行不行?”鐘斯琰扯了扯肩頭的校服布料,“熱死了,不是說要下雨?”
“……”
夏添低頭在課桌裡找了找,翻出一把扇子遞過去:“給你,就當換這個西瓜椰椰。”
“随你。”
鐘斯琰接過那把扇子胡亂扇了幾下,不經意間一瞥,眼神頓住,停下手中動作細看。
不過幾秒。
“靠!你有病啊!”
夏添喝着西瓜椰椰,聽見他爆了句粗。
那把扇子被猛地一下丢回來。
“這都什麼玩意兒你就拿給我?”
“……”
夏添淡定地撿起那把藍色的塑料扇子,自言自語般小聲地念出上面的字——
“早.洩、不能勃.起、弱.精、不孕不育……”
“夠了。”鐘斯琰打斷她,“你一個女生,害不害臊?”
夏添轉頭看他,眨眨眼。
接着念了下一句廣告詞:“男人要自信,就到豐盈,豐盈男科醫院——”
“有完沒完?”
“抱歉。”夏添一臉真誠,“昨天吃完晚飯回學校,别人給的小廣告。”
“什麼廣告你都往回拿?”
“至少是把扇子。”
“……”鐘斯琰冷笑了聲,“你牛。”
“抱歉。”夏添再次緻歉,“我不知道你介意。”
“哪個男的不介意?”
夏添想起扇子上的廣告詞,做了簡單的邏輯推理:“自信的男人應該就不會介意。”
“……?”
鐘斯琰一時竟無法反駁她的邏輯。
倆人正僵持不下,同樣消失了兩節晚自習的潘明武終于也出現。
“哎我草,熱死我了,怎麼還不下雨?”
潘明武在前面面朝倆人坐下,順手就拿起夏添課桌上那把男科醫院廣告扇狂扇。
“虧我在外面等你大半天,你倒好啊斯琰,跑這麼快,都不知道等等我!”
話一說完,才發覺鐘斯琰跟夏添都直直地盯着他看,潘明武一頭霧水:“怎麼了?”
夏添指指他手中的扇子:“你不介意嗎?”
潘明武低頭一看:“哎我草?”
“這哪個缺德的,這種廣告都他媽打到學校來了?哪個男高中生會早.洩——”
說到這兒,潘明武及時刹住。
眼神在倆人間徘徊:“這哪兒來的啊?”
鐘斯琰白了他一眼,夏添坦誠道:“我的。”
“啊?”潘明武一臉震驚,“怎麼給你一個小女生發這個東西啊?你沒拒絕?”
“沒,我看别人都不收,那個男生應該是做兼職的,看上去很失落,我就問他要了。”
“……”
居然還主動問别人要。
潘明武驚呆,把那扇子放回夏添桌上。
鐘斯琰敲敲課桌,一臉煩躁地讓他拿走:“拿走,送你了,别再讓我看見這玩意兒。”
“這不是人夏添的嗎?”
“她送我了行不行?”
“啊?”潘明武故作震驚,“難道你……”
“找死?”
潘明武笑得抽搐,被從身後過來的秦姝一巴掌拍在後背:“好你個潘明武,挂我電話!”
“哎哎哎!”潘明武裝模作樣地拍着胸口咳了兩聲,“輕點兒啊,那不是有急事嗎?”
“你能有什麼急事,還逃課?”
“我擱派出所呢。”
“去派出所幹嘛?你犯事了?”
“這不是去——”
上課鈴适時響起,秦姝不得不回到座位。
夏添琢磨着潘明武的話,驗證了心中一半猜想。
剛剛鐘斯琰确實去了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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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雨終于在最後一節晚自習落下。
不太清楚是受下午那件事的影響,還是因為下雨,晚自習結束鈴剛響起,大家就開始迫不及待地拿着東西離開。
秦姝匆匆從夏添身邊跑過:“我媽媽來接我了夏添,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
夏添本想把手上這道題寫完再走,聽見她喊,擡頭一看,教室裡已經沒剩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