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渺開口之前,琅華弟子發覺敗露,毫不猶豫出手。
“是邪影菩薩!”
“衆人結陣!”
曦衡君素風出鞘,劍影在洞窟中回旋,将少年和他身側與溫朗樣貌如出一轍的人圍繞其中。
少年從容不迫地看向曦衡君,道:“對好友直接出殺招?”
曦衡君卻冷喝一聲:“住口!”
他掃了溫渺一眼,似是提醒,大聲道:“他不是溫朗!”
“你怎麼知道不是?”少年抖了抖袖子,一柄短刀落在手中。
溫渺看到那張和溫朗一模一樣的臉,險些忍不住叫出聲。
此時琅華弟子已經有條不紊劃開戰線,幾人去拖住娀影,剩下的負責将此處的百姓救出。
片刻恍神後,溫渺迅速清醒。
她既向曦衡君尋求幫助,便該全然相信他的話。
然後在場的教徒,有些見衆人交手還能驚慌地往外跑,有些卻對眼前的一切恍若未聞,甚至是沖上去試圖幫助娀影攻擊修士。
溫渺不管不顧,上前拽住兩個人朝礦洞外跑。
剛跑出去,其中一人又喊叫着“功德無量”往回跑。
溫渺大驚失色,連忙又伸手去拉。
正在此時,有同伴連扛帶拖送出來三人,路過順手一腳将他踢出一丈遠,那人頓時倒地不起。
同伴頭也不回地對她說:“遇到這樣中邪的直接打暈。”
溫渺點點頭,又再次沖了進去。
還有意識的教徒們多半已經争先恐後的離開了礦洞,仍剩下許多試圖攻擊圍攻娀影的修士,甚至還有一部分正前赴後繼想要往深不見底的礦坑裡跳。
曦衡君等人一邊要拖住娀影,一邊還要防止誤傷。
教徒中顯然也有不少修邪道的妖人,琅華修士很快落了下風,被打得且戰且退。
溫渺沖進去後,立刻拖住了一個要往礦坑裡跳的教徒。
娀影的身形在黑暗中仿佛鬼魂一般,遊走不定難以捉摸方向。
洞窟中的燭火被缭亂的劍影熄滅,隻剩各種術法劍光交織而出的炫目光彩,時而照見出教徒們的瘋狂姿态。
溫渺抱着教徒往外拖,卻又被後方湧來的幾個人影給猛得撞向礦坑的方位。
她學着運用靈力,一掌将沖上來的人擊退幾步,勉強站穩腳步,沒有跟着掉下去。
然而正逢此刻,一個人影閃身到她面前。
洞中有修士召出了神霄雷法,雷霆之勢灌頂而下,也将洞窟中的景象一瞬間照得徹亮。
溫渺隻來得及看到一張美若觀音的臉,那張臉上挂着一種似在戲耍她的微笑。
“抓到你了。”
“小棗!”
溫渺聽到曦衡君一聲呼喊的時候,已經被一掌擊中朝後倒去,失重感讓她連驚呼都發不出。
意識到自己在下墜的時候,溫渺已經按照薦微的教導,引導靈氣走遍周身氣脈,将肉身護住最大程度降低傷勢。
等她重重摔倒在地下的時候,雖然還是摔得一陣悶疼,緩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卻沒有多餘的傷。
四周一片漆黑,還伴随着一股怪異的花香。
溫渺看到洞頂的光亮,爬起來第一件事便大喊:“我沒事!”
洞中陰冷至極,踩在腳底的也不知是什麼東西,柔軟又凹凸不平,溫渺想到方才那些跳進礦坑的教徒,意識到腳底可能踩着什麼,一陣不寒而栗。
她沒學會那些飛天入地的術法,這麼高的洞窟單憑她是出不去的,隻能一邊小心翼翼摸索着,試圖找到幾個活人打暈後方便其他人救走。
很快她腳下一個趔趄,正好抓到不知誰的衣角,連忙上手去摸,卻被那人猛地甩開。
溫渺當即一手抓去,揚掌就要劈暈對方。
劈到一半手腕被制住,她驚呼出聲又要一招打過去。
“是我。”
黑暗中忽然響起熟悉的人聲,溫渺驚訝道:“你怎麼在這兒?”
淩雨道:“被擠下來了。”
溫渺問:“你沒事吧?”
他語氣平靜:“險險有事。”
這指的是方才被溫渺劈的那一下。
溫渺心虛道:“對不住,這裡太黑了,我以為你也是教徒,他們中邪了,打暈更好救人。”
說完她又猛然想起一件事,問:“你妹妹呢,有看到她嗎?”
“未曾見到,或許已經不在此處了。”
她安慰:“也許是被救出去了,你不要太擔心。”
淩雨沒有回應,洞中隐約能聽窸窣的聲響。
溫渺漸漸覺得不對,問:“方才跳進來那麼多人,怎麼沒有人說話呢?”
不止說話,這些人連哀嚎都沒有。
淩雨道:“這裡陰炁沖天,你察覺不到嗎?”
溫渺慚愧。“我學藝不精……”
說完後,她碎碎念道:“好香啊,洞裡長了什麼花嗎?”
淩雨的語氣又開始不耐起來。
“你想知道,用火令照明不就好了。”
溫渺又慚愧了。“我學藝不精……”
礦坑中沉默了好一會兒。
直到溫渺聽到了歎氣聲,随即又是毫不文雅的一聲“啧”。
一道火焰轟然升起,短暫照亮了礦坑,很快又重歸黯淡。
然而隻是這短暫的一瞬,足以讓人看清礦坑内的景象。
溫渺吓得幾乎雙腿一軟,驚叫一聲往後退,撞到淩雨又被他毫不客氣地推了一把。
礦坑中是密密麻麻堆疊起來的人,幾乎看不見地面,就連他們現在也是踩在那些人身上。
雖然溫渺早有這種覺悟,但肉眼看到,沖擊力還是非同凡響,尤其是那些人的身上都長出了一種潔白的花朵,有些是從口鼻,有些是從胸口,那些花穿透皮肉,潔白美麗的花在這種環境下顯得尤為猙獰。
溫渺忽然跪在地上,一邊抖一邊在地上亂摸起來。
淩雨還以為她被吓傻了,對這莫名其妙的行為很是不解,問:“你做什麼?”
溫渺吓得連聲音都發虛,動作倒是沒停。
“找找活人,肯定還有人活着,要把他們救出去……”
說着她便摸到一個仍溫熱有彈性的人,喊道:“這個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