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的飛機,平穩飛離瑞典灰雲之上的星空。
沒有葉氏私人飛機的大卧床,夏薇吃了點飛機上提供的蛋糕夜宵,坐椅子上小憩了會,就盯着雲海之上的日出發愣。
一望無際的豔紅,鋪滿蓬松雪白的雲朵,像那年葉風染紅的冬日麥田。
“學姐,你感覺怎麼樣?”周文看了看夏薇平坦的小腹。
夏薇望着窗外,搖搖頭。
“你哪裡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沒有。”夏薇轉回頭,時常淩厲的鳳目無神睜着。兩個烏青的黑眼圈,十分明顯。
周文想數落幾句葉風的過分,卻知道隻會在夏薇的傷口上撒鹽。
他默默盯着她日光中略顯蒼白的面龐,握緊想把她攬入懷中的手。
不要原諒欺騙過你的人——他無法說出口。因為欺騙過一次,就一定會有第二次。
“周文。”夏薇低頭,盯着自己常年練武生繭的手掌。
“我在,學姐。”
“你們男人都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像你這樣的……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被用力咽回肚裡。
周文也低頭看向自己手掌的老繭:“志同道合的。”和我一樣喜歡習武的。
“其實我不是從小喜歡習武的,”她說,“是葉風讓我走上了這條路。”
周文握緊掌心。所以和他不是同路人嗎?
“但我喜歡習武。”
周文松開拳頭,點着頭繼續盯自己的掌心老繭。
“我本以為習武可以贖罪……”她說着望向窗外的日出雲海,“可本沒有日出,是我們自己給太陽定了個時間。”
就像她給葉風安排了一輩子都需要她的輔助,可他根本不需要。
他萬衆矚目,站在高台上,無需她做任何事。
她拼命和他肩并肩,卻一直都隻能仰望他。
阿風,我們為什麼這麼遠,隔着雲海翻湧的距離……她這樣的莽夫武者,終究無法取代嬌美的賢妻。
那……那些日夜恩愛的纏綿是為哪般?
那般能穩穩托住殘腿的強悍臂力,她應該早早發現不對勁。
可她都自我洗腦着是他的刻苦自律造就了非凡的臂力,還暗自高興着不便的雙腿一點不影響夫妻之事。
不會打擊他的自尊,就驚喜,她從沒認真去觀察過反常的地方。
作為習武之人,她最清楚一日不練肌肉就要萎縮的道理。
那比健身房教練還勻稱好看的肌肉線條,不該出現一雙行動不便的腿上。
即便異于常人的努力和堅持,都無法逆天。
可他是葉風,是敢于挑戰不可能的逆行者。
是上天都要偏袒的幸運兒,她為此倍感驕傲,為他堅持不懈的毅力,為他完美的身材。
他是王者。從始至終都是。
他如雲海上的金陽一樣太過耀眼,她不禁恍惚那年冬季染紅的麥田是不是夢中的夕陽殘影。
“學姐?”夏薇又出神,周文輕聲喚。
夏薇收回望着綿軟雲海的視線,轉頭問周文:“你為什麼習武?”
“為了日後與命定人相遇。”他一出生就注定會習武,注定了進海城體大遇見她。
隻是太晚。
他們應該更早些相遇,早到她和葉風之前。
豪門裡出生的孩子都陰晴不定不正常,一點也不适合單純的夏薇。
他們周家隻對武術感興趣,最讨厭彎彎繞繞的勾心鬥角,最适合她大展拳腳為所欲為。
“遇到了嗎?”夏薇盯着周文的眼睛問。
周文點頭:“但她的命定人不是我。”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是事實。
離開葉風才幾個小時,她那雙時刻充滿靈氣的冷峻雙眼,已然失去了勃勃生機。
她在枯萎。沒有葉風在身邊的她,像被抽去紅豔的白玫瑰,失去了燃燒生命的火苗。
“心上人嗎?”夏薇有些吃驚,暗淡的雙眼燃起一絲興趣。
周文輕輕點頭。
“有告訴她嗎?”相似的話,她好像還對誰說過。不過不重要,那都是他人的生活。她問,也隻是問問,幫不了什麼。
周文搖搖頭。
“為什麼不試試?”夏薇想起好像是在ins上,那個叫HR的網友說自己的心上人愛上了别人還懷了孩子的時候,她也這麼說過。
“她已經有了别人的孩子,我不能打擾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