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晚上缺覺了,早上的回籠覺沒夠,夏薇在雲雨的餘韻中沉沉入睡。
逃避葉風問話的意識,很快陷入混沌的沼澤中。
聽着均勻的呼吸,葉風親親眉心,輕手輕腳下床。
坐到輪椅,他盯着她卸下總僞裝堅強的柔弱眉間。
要不是不可能,真想鑽入她的腦袋裡,看看都在胡思亂想什麼。
他又哪裡做了什麼引人誤會的事嗎?為什麼能這般傷心到忍不住哭?
從小都不愛哭的她,在他身邊短短的一月,哭了好幾次。
這還僅僅是他看見的,還不知道躲起來哭了幾次。
上次是因為誤會他有女朋友,但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
說了隻愛她,都不信,他要怎麼說才行?
或許不是不信,是被灌入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謠言。
仔細想想,是從昨晚和葉楚去了酒吧,她開始不對勁。
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似乎喜歡和他肌膚相親。不管自己受不受得了,忽然任性起來,像尋求什麼安慰,逃避着什麼。
這種感覺,不陌生。
他在瑞典治腿的時候,害怕一輩子都無法站起來的時候,就會翻看夏薇的照片,安慰自己至少她可以好好站着生活。
這樣想,他就會覺得自己不是廢物,還是可以保護她的英雄。
但自我安慰終究是自我安慰,他很清楚危險是自己帶給她的。
他不是什麼英雄。
他是她生命中的劫,是她命中注定的厄運。
他不配自我安慰。
因為從始至終,他都不是她的守護神。相反,她才是。
他需要她作為精神支柱,支撐他殘缺不全的人生走向圓滿。
薇薇,對不起……我必須了解你的一切。
葉風拿出夏薇大衣裡的手機,點開自己手機裡的賽車APP,停頓片刻,打開監控程序。
沒一會,夏薇手機的鎖屏亮了,而後自動解鎖,露出科尼塞克跑車模型的背景圖。
心口微微悸動,葉風頓住手。
好一會他沒有下一步動作,直到屏幕亮起一條微信好友申請——薇薇,我是楚浩然。
原來這就是她成功驅趕楚浩然的代價。
熱血頓如急流般湧上腦門,葉風握緊手機,深呼吸幾次,才壓下就要點開夏薇微信的沖動。
他把手機放回夏薇的大衣,出房間。
大丈夫不該像怨婦一樣隻會做些偷窺的行當,得赢得堂堂正正。
到了房門口,他回頭看一眼放床尾凳的大衣,又折返。
對付小人就該用小人的辦法,君子間才講究禮儀。
葉風伸手進大衣,重新打開夏薇的手機,手指停留在微信圖标上方。
一旦點開便沒有回頭路,他就成了萬千偷窺癖的一員。
這時,被子動了動。他趕忙放回手機,驅輪椅出門,落荒而逃。
逃得急,門帶上的聲音有點大。
砰一聲,和夏薇夢裡葉風摔門而去的聲音重合。
“阿風哥哥!”夏薇拉開房門,追出去。
挺拔的身影,快步離去。
她似乎置身在一條長長的胡同裡。高聳的牆壁長滿苔藓,遮蔽遙遠星光。
葉風轉過一個彎,消失蹤迹。
她跑過去,卻發現是個死胡同。
“阿風哥哥?”夏薇拍打着牆壁。
濕黏糊手,她猛一拍,牆壁碎開一個大洞。光線透進來,葉風出現在洞中的月光裡。
清冷月色中,他光着膀子和身下同樣未着片縷的女人緊緊糾纏。
似發現她在偷看,冷冷投來一瞥,勾了唇角,毫不在意她這個法律認可的妻子正目睹一切。
每次恩愛的時候,她都沉浸他帶給她的愉悅。情動而微阖的雙眼,從沒仔細看過喜歡上位的他是如何與自己契合。
今日卻清楚見到他的雙腿有力得可以抱起别的女人,站在螢火蟲圍繞的花叢裡偷情。
女人似乎也發現她在偷看,趴在他肩頭嬌笑:“親愛的,你沒這樣抱過她嗎?看她都饞出口水了。”
氣血猛地沖向心頭,夏薇一拳砸開高聳的苔壁。
殘垣坍塌,他轉身,露出她最喜歡的一動情就微微發紅的眼尾。健壯的雙腿,牢牢屹立,支撐着他肩頭放肆嬌喘的女人。
“阿風?”夏薇不敢伸手觸碰,怕有實感。
葉風不應聲,淡漠的神情似乎并不驚訝她的出現。
“阿風哥哥~”女人也喊他。
他親親女人潮紅的臉:“嗯?”
“還要,我還要給阿風哥哥生好多小寶寶。”
他笑彎了眼,應一聲“好”,更加賣力。女人便嬌聲連連。
夏薇搖着頭後退,眼淚不争氣地流淌。
就算親眼所見,她仍覺得夢一場。
不要看,是幻覺,是幻覺……夏薇轉身跑回胡同,卻聽女人嬌喚:“阿風哥哥,你看她都饞哭了,讓她也來吧?”
“好,你喜歡都可以。”
夏薇就感氣血從全身上下的毛孔裡沖出來。
她踏着月光,握着手裡不知道從哪出來的匕首,劃向了女人的臉。
女人幹癟的身材沒有她的豐滿,那便隻有一張能魅惑别人老公的臉了。
夏薇劃啊劃,用力劃,直到血肉模糊,才驚覺應該先看清女人長什麼樣,後又驚覺自己做了什麼,丢了染紅的匕首。
女人喋喋笑着,而後肚皮鼓成球狀,忽而破裂鑽出一個嬰兒。
“殺了我也沒用呀,我和阿風哥哥早就如膠似漆過。我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呢。”
嬰兒爬啊爬,爬進葉風懷裡,軟聲喚:“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