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過各種體育賽事的□□聲,唯獨沒有聽過真槍的爆破。
燃燒空氣的實彈,擊碎了頭頂的長方形LED燈。燈管的碎屑飛雪般簌簌飄落,一個孔洞留在燈管上方的扣闆裡。
皮膚曬得黝黑的韓警官,擡着一名假警察的手臂,目露驚恐。
夏薇微微一笑,如釋重負。真警察終于來了。
伴随刺痛的溫熱流出,她垂眼看看混亂中被插左胳膊的匕首,想掐住眼鏡男起身,給警察送去這膽肥的罪犯。
但小腿被電棍擊麻了,與大腦失了聯系。
眼鏡男露出得意的表情,夏薇抓過保安手裡的電棍,往背後一伸。
一陣電流滋滋,眼鏡男捂住胯.下,嗷嗷慘叫。
韓警官跑過來了,他扶起夏薇喊道:“醫生,醫生,來個醫生!”
“我,我!”男秘書跑來,“我是。”
“快包紮!”
“可,可是……”
“可是什麼啊?沒見刀在肉裡嗎?磨蹭個啥?”
“不,不是,她,她不是劫匪嗎?”
“什麼劫匪?她是你們東家的保镖,認不得?”
男秘書呆滞,被韓警官喊回神,就扶夏薇去往急救室。
夏薇推開男秘書,道:“韓警官,他應該是罪犯同夥。”
韓警官一聽,立刻擋夏薇身前,抓過男秘書的胳膊,就反剪雙手。
“我不是,我不是啊!我是醫院的醫生,外科的張一鳴。”
韓警官看向一位躲角落的護士:“他是你們醫院的醫生嗎?”
女護士點點頭:“是,是張醫生,孫院長的秘書……”
韓警官松開張一鳴:“快救。”
“是是。”張一鳴忙來扶夏薇。
夏薇推開道:“韓警官,他剛和劫匪很親近,感覺認識。”
“不,我不認識。我是接到葉風少爺的電話,讓我帶保安來陳星瑤的病房,說她有危險。我就帶人來了,然後這位女士就沖出來和保安對峙,我就以為她是劫匪……那個男人,”他指指被其他警察反拷雙手的眼鏡男,“穿着保安服,我以為已經有保安先來救場了……就認錯人了……”
“……”她看起來很像劫匪嗎?
溫熱的血液順着胳膊,流出大衣袖口,沿着垂落無力的手指,滴落米白地磚。
電棍的滋滋電流,似乎殘留身體裡,流經腦袋,讓人昏沉沉。
雙腿有些浮,夏薇晃了晃,韓警官和張一鳴趕緊一左一右扶住。
“薇薇!”陳星瑤終于在女記者的攙扶下,攝影師的開道幫助下,穿過抓劫匪的重重警察。
見夏薇虛弱得面色蒼白,她伸手想碰碰夏薇的胳膊又縮回手,大哭起來,“對不起,對不起……”
“我沒事,”夏薇擺擺手,“别哭,你先回房養傷,我去把刀拔出來,等會來看你。”
陳星瑤一聽刀,更是淚如雨下,嚎啕不止。
葉風趕到的時候,走廊就是這樣充斥着哭聲和一大堆警察、保安。
嘈雜中,他一眼望見那精巧的麻花辮,敲着輪椅扶手,催促李保镖加快速度。
李保镖跑起來,喊着:“讓讓,讓讓。”
從驚險中逃生的護士和病患,紛紛靠邊站。
似有所感,夏薇轉過頭。
攢動的人頭中,兩相對望,她展露笑顔:“阿風哥哥。”
韓警官和張一鳴跟着回望,瞧見葉風被推得飛奔過來,都暗道大事不妙。
兩人迅速回身,架起夏薇就往電梯去。
葉風正欣喜夏薇那久違的明媚笑容,卻見她被兩男人給拖走了,恨不能輪子變風火輪。“小李,快!”
李保镖高喊:“都讓讓,十萬火急!”
押着犯人的警察,和還在消化敵我不分烏龍的保安,都靠牆讓道。
夏薇回望着快速靠近的葉風,紮住腳跟不肯走。疲乏的雙眼裡,望見了那年雪地裡跑向自己的阿風哥哥。
她推拒着攙扶,牽動了匕首,汩汩鮮血滴落地磚。韓警官和張一鳴隻得松手。
兩人跟随搖搖晃晃跑向葉風的夏薇,忽見她雙腿打跪,趕忙伸手扶。
夏薇道一聲“阿風哥哥”,撲向飛快靠近的輪椅。
葉風先一步抱住夏薇,而後盯着匕首,面色駭然:“急,急救……”
嗓子突然像插了匕首般發不出聲音,他紅了眼圈,“薇薇……”
“阿風哥哥,别怕,我隻是有點困,先睡會……”
“别睡,别睡……”葉風輕輕拍打着夏薇蒼白的臉,阖上的眼卻沒有睜開。他哽咽大喊,“醫生!醫生!”
李保镖從震驚中回神,飛快推着輪椅進入電梯,奔向一樓的急救室。
韓警官和張一鳴緊緊跟随。
陳星瑤也要跟,被女記者和攝影師拉住,勸回房間等待。
剛到急診室,一直聯系不上的孫強打來了電話。
葉風嘶啞着嗓音喊道:“薇薇中刀了!用最快的速度來住院部急救室!”
孫強很快來了。
張一鳴剛換上無菌服,他就跑到了急救室門口,對耷拉着腦袋的葉風道:“我剛從祖宅回來,手機沒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