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歡的聲音隔着櫃子傳入蘇聞青的耳朵,等她走出櫥櫃的時候,陳默踩在椅子上,宋歡仰着頭張望。
除了專業必要,蘇聞青鮮少看見陳默有這麼活潑的舉動。
正在她覺得十分新奇的時候,天花闆的瓷磚啪的一聲被陳默推開。
“這是暗道?”宋歡驚呼。
四樓的大廳層高少說十米,小廚房的層高卻隻到它的三分之一。
當看到暗道的那一瞬,蘇聞青徹底悟了。
小廚房其實并不小,面積足足有五六十平米。冰櫃,冰箱,櫥櫃,鍋碗以及各種烹饪器材應有盡有。大門的挂牌上寫着“小廚房”這三個字,也許指的是它的高度。
現在她終于明白,高度不夠的原因正是因為它有兩層。
蘇聞青思考的同時,陳默已經順着天花闆攀了上去。眼看宋歡也站在椅子上正準備上跳,陳默出聲制止住了她。
“上面不清楚有什麼,你和她在下面等我。”陳默的目光落在蘇聞青的身上。
宋歡點點頭,矯健的身影從凳子上一躍而下,拉着蘇聞青的手朝暗道望去。
自陳默上去,漆黑的暗道裡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地闆太厚,鋪了層隔音棉,又或者有什麼其他黑科技。
“怪不得我們不知道藏了一隻鬼,”蘇聞青擡着頭看着漆黑的暗道口,“隔音效果這麼好,就算在上頭跳繩也沒有什麼動靜。”
“老陳!裡面有什麼東西嗎?”門外,秦安扯着嗓子問道。
蘇聞青走進大門,緊貼着門縫:“我們在天花闆發現了暗道,陳默在上面探路。”
“我靠,玩這麼花?”
“查幹淨點,白的就算了,黑的真心跑不過!”
蘇聞青正在與門外衆人交談,耳後傳來了腳步落地的聲音。
“上面有一個小房間,裝潢很好。房間外還有一處大門,可門被鎖住了,打不開。”
陳默下來以後如實說道。
周勻和對于npc的待遇非常不錯。尤其是搶了皿方罍器蓋的白面鬼,不僅隻用上一天班,還有豪華套間可以居住。
當然,唯一沒有保障的就是飲食。
昨天夜裡,他大概像以往一樣下樓,想偷小廚房的面包吃,卻剛好被蘇聞青抓了個正着。
一來二去,原本在第五天晚上的活動被提前到平安夜,他自己也因為行事不小心而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比如說,在海裡看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虐狗行為,上岸後又被宋歡和秦安這兩個超級賽亞人追了兩圈。
……
晚上下雨,島嶼上繁茂的植被像一團小型的熱帶雨林。下雨本身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可在屋子裡聽雨聲,那就是截然不同的一種心态。
秦安就覺得此時的這場雨下得十分痛快。
今天是第五天的晚上,如果不出意外,這頓飯将是他們7個人最後的晚飯。
“時間好快哦,咱們節目隻有6期嗎,是不是太少了?”
“怎麼會隻有6期呢?”蘇聞青掰着手指,一樣一樣跟秦安比劃,“先導片1期,上午6期,下午和夜裡6期,文物科普算2期,林林總總剪輯加起來至少得有10期。”
“總之!永遠不要小看神一樣的後期!”
衆人的話題彎彎繞繞,從風花雪月談到人生哲學,由于是文博類節目,最後的話頭還是回到了三位嘉賓身上。
不論何時何地,考古學在人們心裡始終帶有一層朦胧的神秘色彩。藝人們雖然經過了五天的文物挖掘,但到底是綜藝節目,想要百分百的還原現場是不現實的。
可即便是這樣,類似于康師傅紅燒牛肉面、墓穴防毒面具、以及下雨暫停挖掘等等,一些新奇的事物也足以吸引觀衆的眼球。
“其實不止節目組安排的這些,還有其他的不成文的規定。”宋歡說道。
他們專業人才凋零,所謂“不成文”的規定,實際上和“原則上不允許”是一個意思。
可以做,但不能公開做。
說到這裡,宋歡放低了聲音。
就比如說,不能在工友說搭把手的時候,把骷髅的手掌放在他的手上;不能趁人伸懶腰的時候把人揣進方坑;不允許吃味道飄散過遠的事物;不允許拿着紫砂碗去附近的農家,自稱唐僧來化緣;更不許用考古的經費來深夜買醉。
而原因很簡單。
“搭把手”不能玩諧音梗;踹人可以,但是臉不能着地;吃太香的食物容易遭受工友的搶劫襲擊;冒充唐僧會被農家暴打一頓丢學校和老師的臉,不過這一點有待商榷,因為可以報隔壁的校名。
宋歡的聲音越來越小,生怕被其他人知道。
以上種種,她和秦安都在工地做過。
主要原因還是他們人少,陳默脾氣好,好說話,他們兩個又深得附近的農家喜歡。因此隻要不影響挖掘的進程,陳默也就随他們鬧。
“最後一個不能深夜買醉又是什麼意思?”沈思文問道。
秦安聽了這個問題猶如打了雞血,身體一下子坐直,對沈思文比了個大拇指:
“這個問題特别上檔次!”
考古工地交流,其中亘古不變的環節就是喝酒,喝酒,喝酒。往年有經費的時候不允許用經費來買醉,這是一種十分不文明的行為。
然而現在這個問題根本不存在。
他們專業窮得一根毛都拔不出來,就更别說上面撥什麼經費,開銷全靠陳默微薄的存款以及蘇聞青的賞賜。
“所以對我們來說,不用經費的深夜買醉是被允許的。”
衆人熙熙攘攘,談論聲不絕于耳。暖黃的燈光向下照射,原木桌面上倒映出蘇聞青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