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璎說:“劉老闆吧,那可是害了她一輩子的人。”
“應該是把她買下來的人吧。”還是賀郎比較明白,“可惜我們不知道到底是誰買了她。”
康安安說:“我知道。”
她親眼見過她們身上的刺字,那些買主們像給牲口做記号一樣在這些女孩子身上留下自己的專屬印記,同時也成了鐵铮铮的證據。
武騎尉黃炎、南門張大官人、長史九郎、千春樓秦小公子,還有小小身上的那句詩——冷露無聲濕桂花,是一位附庸風雅的桂大人。
她一一說給衆人聽,謝子璎搖頭,“五個人,加上劉老闆,一共有六個目标,誰知道她先找哪個?”
“隻能盯着了,就算知道了她先要向誰動手,說出來他們自己也不會相信。”康安安說。
“警告什麼呀,這些人其實都該死。”賀郎不以為然,他生氣的隻是勝月騙人,倒不是她想殺人。
幾個人一起回了府,一路上小王爺再不說一句話,沉着臉,謝子璎吓得不敢同他搭腔,不住拿眼瞟着康安安,康安安歎口氣,找了個沒人的機會問,“你怎麼了?生氣了?”
“你看不起我。”小王爺冷着臉說,“原來你一直隻是可憐我。”
康安安說:“你想多了,我覺得你好,未必一定要嫁給你。”
“我不相信你。”他搖搖頭,“我知道外面所有人都在笑話我,覺得我就是個瘋子,我以為隻有你是不在乎的,因為你懂我,原來卻還是憐憫而已。”
康安安瞧着他滿腔怨氣,眉心處多餘的精魄也在肌膚下暗湧,再仔細看,卻是額角的魙符已經糊了,她緩了口氣,微笑着伸出手道:“你的符花啦,我幫你再畫一個。”
“不用。”小王爺狂躁起來,伸手格開她,嘲諷道,“仔細想想,不畫符其實也死不了,畫了符,就不像是個瘋子了,你也容易和我相處,對不對?”
康安安怔住。
小王爺冷笑起來,“既然你們都喜歡被符箓控制後的我,我偏偏不教你們如意。”
笑罷,拂袖而去。
第二天一早起來,大家就聽到了小王爺夢遊的消息,謝子璎還是從門房那裡聽到的,急忙來問康安安,“他怎麼了?不是很久沒有夢遊了嗎?”
康安安苦笑,“他從昨天晚上開始,不肯讓我在臉上畫符啦。”
謝子璎無語,半天才道:“這算是鬧脾氣咯,生氣你昨天不肯答應嫁給他?”
康安安說:“我不能嫁給他的,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光是為了避禍就嫁人,豈不是在飲鸩止渴?”
“好呀,原來你把嫁給我當作了喝毒酒!”小王爺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氣呼呼地說,他一夜沒睡好,臉色發青,連謝子璎都看出他臉上有股子猙獰的殺氣,情不自禁後退半步。
“你怕什麼?”小王爺更怒,“擔心我會發瘋,還要裝作是我的朋友?你們也不嫌累得慌?”
謝子璎吓得直接躲到康安安身後去了。
“你别亂發脾氣呀。”康安安勸,“昨天晚上是不是沒睡好?我幫你畫個符吧,咱們靜下來好好說話。”
平時她隻要這麼說,總也能把他安撫下來,今天卻不行,小王爺說:“我沒興趣,你們不是有要緊的事忙嗎?我也要出去。”
他還在氣頭上,果然臉上不但不畫符,連之前的花紋都省了,素着一張臉,昂起頭在家仆簇擁下走了,看着他趾高氣揚的背影,康安安覺得這是要瘋。
謝子璎也擔心:“他很久沒有這麼幹淨着臉出去了,會不會出事?”
旁邊有個機靈的名叫做紅袖的婢女捂着嘴笑:“安姑娘謝公子都請放心,小王爺這是進宮去了。”
“他還能進宮?”康安安奇怪,感覺連趙府都放棄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了,平時看都不看一眼,宮裡居然還會有貴人記得他。
“兩位不知道,宮裡的小娘娘可喜歡我們小王爺啦,隔段日子就喚他進去,說來也怪,咱們小王爺在外頭确實是有些霸道,但進了宮,在娘娘面前也是俯首貼耳,從未有半分逾越之處。”
皇宮确實有許多寶物可以驅邪避崇,大約這小娘娘的殿裡有些類似血骷髅般的可以鎮魂的東西吧,康安安想。
“安姑娘,今天我們要做什麼?”謝子璎搓着手,期待地問。
自從認識了康安安和小王爺,他簡直有種平步青的感覺,原本高高在上的清風觀的那些師兄師弟都變得不值一提,他們見過狐仙嗎?見過羅刹娑嗎?知道度朔使是什麼嗎?謝子璎有點飄飄然,覺得自己再也沒辦法和這些人平起平坐,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了。
“不知道勝月要從哪家開始?”康安安也為難,如果突然上門去對那些人說有羅刹娑要找他們報仇,估計會被直接打出來,況且羅刹娑總是晚上出來,白天去似乎也沒什麼用處。
想了半天,她說,“胡小俏怎麼樣了?我們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