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對劉煜說道:“作孽的一直都是我,他們其他人都是生活不易,被我帶着做了這行當……你要殺就殺老頭我,能不能饒他們一命……老…老頭…子…求…求你了!”
他這樣子顫顫巍巍的為其他山匪求情。劉煜雖然覺得這人說的話一個字也不能信,山匪作惡多端,一個也不能放……但是到底對他放松了一些警惕。
當劉煜站到這個老當家床頭,試圖讓他束手就擒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看着眼看着離斷氣已經不遠了的老頭,突然的就從床頭蹭的一下跳将起來,手裡還拿着一把應該是藏在被中的匕首,直直的就向劉煜脖子刺了過來。
雙方離得距離已近,老頭顯然是個身經百戰的練家子,劉煜又完全不曾提防,這突然的一下,實在是威脅力巨大。
老當家惡狠狠的道:“去死吧!”一臉兇狠的樣子,哪還有原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模樣……
劉煜感覺自己又被上了一課。
他隻能一側身,避免被脖子正中被割刀子的命運。
不過,即使劉煜身手不錯,他也明白,因為自己一時的放松,躲得過脖子正中,側頸或者耳絆受一刀子,幾乎是很難避免得了的。
劉煜沒想到的是,這老當家的刀子明顯都已經要劃到他的側頸了,突然,老當家好像手突然軟掉,手裡的匕首竟然是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咦?……”志在必得的老當家驚了!
“嗯?……”已經做好準備挨上一刀的劉煜也同樣驚了!
待失敗的老當家反映過來,再要去地上撿他掉了的匕首的時候,劉煜也同樣反應了過來,一把踩住了匕首,同時也扭住了老當家想要撿匕首的右手。
形勢瞬間颠倒。
接下來,老當家任何的話、任何的示弱,再也不會讓劉煜有半絲的動容。
他直接扯了老當家床上的蚊帳,将他牢牢的捆了起來。
老當家被抓,所有山匪投降,劉煜沒有損失一兵一卒,困擾了甯城數十年的山匪之患就這樣解決掉了。
在這一消息公開之後,甯城的百姓以及經常要路經甯城前往京城的客商們,對朝廷是如何的感恩戴德,自不待言。
劉煜卻是在消息公開之前,就發現了一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他發現,原本陸淩瑤彈給他的平安符,居然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片灰燼。
即使再不相信鬼神玄術之說,劉煜也很難不将變成灰燼的平安符與老當家莫名其妙掉落的匕首聯系在一起。
“莫非真的有能替人擋災的平安符?”劉煜暗自思忖,但又覺得不可能。
但陸淩瑤這個小姑娘的身影被劉煜給深深的記住了:一個能将平安符隔空彈射到他的衣服中,一個能夠提供可能可以擋災的平安符的人……這個陸侯突然出現的女兒,似乎有些神秘。
……
好奇歸好奇。
剿滅了山匪,劉煜的事情還有很多,不僅僅是複命,還有考慮皇帝這莫名的安排背後的深意。
劉家從先祖時期威風凜凜的“鎮國将軍府”,發展到現在地位不顯的“征虜将軍府”,從之前滿門英傑,發展到現在隻餘他一個獨苗加一個垂垂老去的“老夫人”……他們已經再也經不起折騰。
劉煜并不希望劉家最後像曾經的藍家一樣,滿門抄斬,就如同從不存在過這個世間一般。
“皇帝應該是對握兵之人就有忌憚。”
“他自己的皇位就是在兵營中衆人為他黃袍加身而獲得的,他大概深怕擁有兵權的任何人會效仿他的經曆。”
“這次的安排,很有可能隻是一個開始……他也是為将者,不會做無用功……應該是在布局,想要分散或者收回你手中的兵權。”
“說起來,你的殺神之名越顯,他應該反而會對你越放心。……”
回到将軍府,沒有了其他人,楊鋒再與劉煜讨論起對皇帝的猜測就自在多了。有些東西,即使不讨論,它也是客觀存在的。劉煜在家裡,自然不會再回複“慎言!”,而是感激的對楊鋒點頭表示認可他的觀點。
從父親、兄長突然死在戰場以來,他就對祖父從小告誡的“忠君”“忠誠”思想産生了懷疑。
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作為将士,他保衛的是家國,但,未必就一定是坐上了那張龍椅之人。
這是劉煜的想法,或許有些大逆不道,但在親人死亡的真相未明之前,他控制不了自己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希望不要是你!”劉煜在将軍府的書房裡,寫着這次剿匪的總結陳案,心裡想着的不是那些命運已然确定的山匪們,而是皇位上那個永遠一幅笑臉、曾經被成為“儒将”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