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祿子雖然有些别扭有人跟自己競争崗位,但人已經到了面前,又出于種種考慮,還是勸薛瑾安留下這人。
薛瑾安對于留不留人無所謂,“你叫什麼名字?”
小太監眼珠子一轉,十分機靈的試探道,“奴才沒有名字,主子可否幫奴才擇一個名字?”
薛瑾安一個手機給人取名就隻能用圖文軟件自帶的取名功能糊弄過去了,他想了想人類對名字似乎總講究一個整整齊齊。
比如說皇子們的名字,大皇子珞文、二皇子珮蘭、三皇子琅寰、四皇子玹月、五皇子珺覺、六皇子琛平、七皇子瑾安、八皇子琉光、九皇子琢見……包括孝靜懿皇後夭折的兩位皇子薛玦、薛璋,名字裡都有一個從玉的字。
實際上,原本皇子們都該是單名的,雖說現在對單名為尊也沒那麼推崇,但總歸在一些恪守禮教的老古闆眼中,單名的地位還是要高于雙名的,像大啟前兩屆的皇子,第一屆從火字單名,例如先帝薛焱、攝政王薛煥;第二屆從日字的單名,例如今上薛晟、平親王薛旭、安親王薛顯。
本來第三屆皇子也該如此,奈何兩位皇子接連夭折,陛下登基十年膝下隻有寶宜長公主這根獨苗苗,最後太皇太後想到民間有賤名好養活的說法,就做主将名字改成了三個字,沒成想還真的這麼巧大皇子就站住了,然後一年一個的往外出,除了十皇子再無夭折。
又比如說四皇子的順心順意順德,都是順字。
于是薛瑾安問小祿子,“你叫什麼?”
小祿子一愣,“奴才,奴才就叫小祿子……”
難怪原著中小祿子一直叫小祿子,原主記憶裡也是小祿子,原來小祿子根本就沒有名字。
薛瑾安想了想道,“你是我母妃撿回來的,便随我母妃姓吧,周祿……還是周福祿吧,你就叫周壽全,福氣東來官祿加身長壽無災,福祿壽全了。”
“你們覺得如何?”雖然打了一串補丁,但薛瑾安對自己取得名字沒什麼信心。他其實覺得自己取名有點太随意了,就是順着小祿子的祿字組了個最常見的詞。
他已經打開圖文軟件的取名功能,大不了多刷幾次總能找到幾個好聽的。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兩個小太監對這名字滿意至極,滿意到紅了眼眶。
會挨上一刀進宮當太監的,那都是窮得吃不上飯,賣身給家裡給自己掙一口飯吃的,太監也不如宮女精貴,能混出頭的少,即便混出了頭也是沒人瞧得起的,他們在進宮的時候就丢掉了所有自尊自愛,甘願被踐踏。
他們從沒想過,還會有人冥思苦想的幫他們取名字,還是這種帶着美好願景的名字。
“謝主子賜名!”兩人跪地重重磕頭。
如果說原本周壽全還隻是懷抱着攀附個靠山的想法投誠薛瑾安的,那麼經過取名這一遭之後,壽全可就真心實意多了,他直接将自己的人脈一五一十的交給了福祿。
福祿這才發現這小子也算個人才,認識的人是真的多,上到最輕省地位最高的絲造坊,下到最辛苦地位最低的浣衣局,都有他認識的人,即便都隻是些不入流的小宮女小太監,那人脈也稱得上廣。
福祿看他的眼神都變了,“真人不露相啊。”難怪年紀不大卻能在禦膳房當值,即便隻是最底層的職位,那也是很難進去的。畢竟禦膳房油水多,進這裡别的不說,肚子是基本餓不着的。
壽全解釋那些都是他的同鄉,當年南方大洪水,他們逃難到京城,實在活不下去了,最後手牽着手咬着牙進了宮。
“本來是二十多人的,隻剩不到十個數了。”至于怎麼少得人,壽全沒有多說,福祿也能猜到一二,總不會是放出宮了。
壽全摸着後腦勺嘿嘿笑,“都是哥哥姐姐們看我年紀小,心善幫了我一把。”
福祿憐愛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壽全半天才讷讷說道,“我年齡好像比你大。”
“這不重要。”福祿直接無視了這個話題。
有了壽全的人脈之後,戚風院的日子肉眼可見好過了很多,福祿幾次去惜薪司都沒能搞定的炭火,當晚上就抱回來了一籃子,盡管隻是不那麼好的炭,晚上的被子卻不再潮濕了。
福祿投桃報李,将未來幾天在薛瑾安面前表現的活兒都給了他。
這天晚上,薛瑾安定好音樂時間準備息屏休眠,壽全十分有眼色開始挑剪燭火。
“等等!”就在這時,薛瑾安一陣惡寒,他突然從床上坐起來,皺着眉直勾勾地盯着那燭火。
他看到了一個畫面,道館裡三清神像前,須發皆白披着一身道袍的老者正在往銅盆裡偷偷摸摸燒紙,一邊燒一邊嘴裡碎碎念,“祖師爺在上,若有什麼不明了的,盡管找弟子詢問,弟子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畫面飛快閃過,薛瑾安腦子裡彈出一行字:你收到1條岑夫子的灰信。
灰信是什麼?薛瑾安看到陌生名詞心念一動,主界面打開,吐出一團灰,灰逸散在空氣中變成密密麻麻狂放肆意的字。
文章标題為——《下元節祭十月十三日閱之作業作者未知名學生》
再看文章内容,赫然是對他那篇作業的批改指導。
薛瑾安:“……”雖然我不是人,但給活機燒紙也不太對吧?
薛瑾安雖然有些無語,卻還是好脾氣的給他秒回了消息。
岑夫子其實覺得自己有點腦抽,大概是下元節氣氛太好,多日沒有找到手中那份作業所屬人消息的他竟然還真的信了他那徒兒的鬼話,以為那篇文章是祖師爺的寫的,竟然大半夜不睡覺偷偷摸摸搬着銅盆來祖師爺面前燒紙。
不過來都來了,也就燒吧,總歸沒壞處。
岑夫子燒完了之後就起身回了房,然後看着書案上寫在黃紙上的文章大驚失色,“祖,祖師爺顯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