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雙目開裂,視野已然被鮮血占據,她的耳朵也開始模糊不清,聲音重重疊疊,似遠似近,聽不清誰在說話,誰在咆哮。
忽然,她身上重量一輕。
抽取靈力的動作中止,狐狸勉力提起半口氣,翻身掠出數丈開外才敢回身。
血紅一片的視線裡,那個說話颠三倒四,時而正常時而又不正常的離夢城主,竟執青玉戟與白狐戰作一團。
幽嶽懸浮于空,雙手捏訣,青玉戟半空與白狐靈力虛化之靈盾相接,白青光芒驟然爆發強光,狐狸被刺得瞬間流出眼淚,但她卻依稀看見幽嶽目光難得清湛,面色沉凝,渾然不似先前模樣。
再看雲極那邊,也都各自為戰,場面激烈。
狐狸強迫自己扶着冰柱起身,又覺身體沉重,隻能召出五顆顔色各異的水晶珠子。
這五珠是她從前收集的法寶,雖然隻是中品,難得五行俱全,可以生生不息補充靈氣,隻是見效緩慢。
眼下局面兇險,無人能夠顧及她,她卻反過來會成為累贅,隻能以此試圖先恢複一些氣力再說。
方才白狐出手極狠,是奔着吸盡靈力,掏空内丹,絕不給她留半分活路去的,狐狸以為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已經練得鐵石心腸,警惕心十足,卻未曾想在這個同類老妖怪面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狐狸藏在角落喘了口氣,一邊感受五行珠的靈氣緩緩減輕傷痛,真想給剛才的自己一巴掌。
慶煞化身之一附着的男人嘴角噙笑,朝謝長安一步步走去。
每走一步,他腳下冰層顫栗,紅絲氤氲,宛若血線冰晶,詭谲卻绮麗。
紅絲互相纏繞,迅速生長,以極快速度蹿向謝長安。
但到了她腳邊三尺有餘,卻被留天劍的劍光擋住。
“劍是好劍,可惜你的修為尚低,發揮不了它的威力。”
慶煞揚袖,手一張一收,幻影伸出去抓住留天劍,一寸一寸拉過來。
謝長安發現以往動念就能使劍回到自己手中,此刻卻不管用了。
留天劍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牽扯住,與她神識感應相通的那條線也正被人為切割,越來越弱。
劍仙境修士,無論層次高低,放在外面都是一方大能的存在,到了慶煞口中,卻被稱為“修為太低”。
然而他并非純粹妖修,乃是天地之初便孕育的混沌之氣,随人間此消彼長而生出災殃所化,若不是當年一戰被封存于此,現在也不至于“淪落”到要與謝長安他們動手。
經過長久的休眠與重傷損耗,慶煞眼下實力也許不到當年一半,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讓眼前衆人有去無回。
方清瀾與許危阙一行,諸多大能修士,非但未能将其斬滅,反倒折戟于此,甚至被這些妖邪奪舍,用其軀殼滋養自己。
謝長安他們,又能撐多久?
慶煞笑意盈盈,頂着許危阙的皮囊,眼睛溫柔得要滴出水來,仿佛謝長安是他此生最愛之人,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冷酷到足以令人骨頭凝固結冰。
“你身上應該還有不少寶貝,都拿出來,也許我能考慮饒你一命。”
随着話語将落,他伸手憑空用力一抓,留天劍竟生生被拉近一大截,直接落入他手!
謝長安吐出一大口血。
留天劍與她相處日長,靈體相通,加上她軀體有一部分為留天劍所煉,被天工爐融合之後堪稱天衣無縫,與尋常修士的命劍法劍還有區别,是像朱寰劍一樣無法被輕易奪走的。
結果對方居然直接用蠻力就将留天劍搶過去,這相當于從她體内抽走一部分的體魄。
慶煞長笑:“我沒看錯,果然是好劍!讓我看看其中奧妙,嗯……這裡面還有一件法寶,已經碎了,沒什麼用,不過你居然用這把劍煉體?有趣,我不殺你,待我收了這把劍,你也來當我劍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