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澗有那麼一瞬間體會到了自己上學那會兒老師在講台上面對一群傻子時的無奈。
不過這麼一來他倒是沒那麼緊張了,畢竟在連枕溪括都要追着問的人面前,他隻要沒一直磕磕巴巴,就是一個優秀的店長了。
接下去的内容也不難說,主要就是工作安排,所有的崗位都是身兼數職。
前台除了接待入住,不忙的時候得給客人提供些簡單的服務,保潔得管做飯,保安……不,安保人員除了之前跟陳老闆說的那些,現在還得幫着打掃院子和民宿門口那條路的衛生……
店長還有修剪花木的工作。
店長除了要去學開車,還得學習園林知識,因為老闆沒有錢老請園丁過來打理。
店長忍不住看了老闆一眼。
“大緻就是這樣,”陳澗從頭到尾又掃了一遍紙上的内容,确定沒有什麼遺漏的了,“大家有什麼想法和建議現在可以說一下,一起讨論讨論。”
“我有個建議。”胡畔舉手。
“說吧。”陳澗說。
“能不能把咖啡廳再弄起來?餐廳旁邊那塊是咖啡廳吧?有咖啡杯什麼的,但是沒設備了,”胡畔問,“我看小鎮上都沒有咖啡館,隻有超市裡賣瓶裝咖啡。”
“誰喝那玩意兒啊。”陳二虎說,“單老闆這麼洋氣的人天天都拿着瓶可樂灌。”
陳二虎的觀察力居然還不錯。
“就我們談合同那天他喝的是茶。”陳二虎又說。
那天他喝的也是可樂。
“以後還要賣茶葉。”陳二虎繼續說。
……什麼賣茶葉?
“你見過幾個洋氣人啊?”胡畔說。
“你這麼說就算挑事兒了啊。”陳二虎看着她。
“不是你先的嗎?”胡畔說。
“讨論,”陳澗打斷他倆,“是讨論,不是吵架。”
“可以試一下,”單羽靠着椅子,很悠閑的樣子,“不過誰會做?”
“我會一點兒,做得一般,不複雜的可以做。”胡畔倒是很誠實。
“到這兒來玩了,也不太會追求咖啡的口味了,有就行,”單羽說,“一會兒散會了跟店長細說一下吧。”
“好。”胡畔點點頭。
“我也想問問,”趙芳芳也舉了舉手,“就是讓我做飯那個,菜單是按以前的嗎?有些我不會做。”
“不要以前那份,你重新寫一份,你會做的寫上給店長,”單羽說,“不用太多,有幾個家常菜就可以。”
“那我可以。”趙芳芳點頭。
胡畔和趙芳芳都發了言,陳二虎作為一個陳老闆,隻跟胡畔擡了一下杠還被老闆駁回了,顯得有點兒沒面子,于是他也舉了舉手:“單老闆。”
“陳老闆說。”單羽很給面子。
“就那個……晚上……”陳二虎說到一半突然換上了神秘的表情,“晚上……”
“晚上什麼?”單羽看着他,“你要約我吃飯還是散步。”
陳澗沒忍住笑出了聲。
陳二虎瞪了他一眼,剛還表示了會幫助陳澗,這會兒就被陳澗嘲笑讓他非常不滿。
“陳老闆是想說晚上的特别行動吧,”陳澗趕緊配合起來,看着單羽,“具體行動計劃用不用讨論一下?”
“陳老闆下午不要待在民宿了,明天早上再出現,”單羽說,“去找點兒血,别在附近,去遠點兒的村子找點兒豬血雞血之類的。”
“嗯。”陳二虎點頭,想了想又惡狠狠地補充,“要不要弄點兒活物過來現殺現潑,比較兇殘。”
“你要不直接拿刀手腕子上劃兩下過去甩吧。”單羽說。
陳澗非常想提醒他一下,别跟誰都這麼說話,陳老闆他未必能聽懂。
“行行行,我找現成的。”陳二虎說。
喲聽懂了。
“晚上等我電話,”單羽說,“直接過來進去就幹,我們的人不要出去,明天等着看戲就行了。”
“明天用我們過去喊嗎?”三餅還記着這個事。
“不會讓你們錯過的。”單羽說完輕輕拍了拍桌子,“會就到這兒吧,店長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陳澗松了口氣,可算開完會了。
他快速把面前的紙折好放回兜裡,跟在單羽身後走進了電梯。
單羽靠着轎廂看着他。
陳澗轉過頭,回手按了一下樓層。
想到單羽的反手盲按,他猶豫了一下,轉回頭往後伸出手,在面闆上摸索着,想弄明白單羽是怎麼按到的。
“是不是傻。”單羽說。
“我試一下,”陳澗還是往後摸着,“你怎麼按的?”
單羽把手裡的拐杖拿起來,往轎廂旁邊的金屬條上敲了敲:“看這兒,店長,我隻教一次。”
陳澗順着看過去,發現金屬條上清楚地映出了面闆上的按鈕。
“我靠。”他說。
“厲害嗎?”單羽問。
“……牛逼。”陳澗說。
說實話,就算能看到,也還是挺厲害的,畢竟是反手,用的還是拐杖,而且隻一次精準點擊,還很快。
四樓挺安靜,聽不到樓下一幫人熱烈的說話聲。
“找我什麼事兒?”陳澗進了辦公室問了一句。
“店長工作第一天感覺怎麼樣?”單羽坐到沙發上,斜着往旁邊一躺,“坐吧,聊聊。”
陳澗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腦子有點兒亂。”
“對手底下的員工有什麼想法嗎?”單羽問,手指在太陽穴上一下下揉着。
“雖然……”陳澗想了想,“但大家對民宿還是挺有熱情的,陳二虎也能這麼配合是我沒想到的。”
“他大概率幹不長,”單羽說,“現在還有新鮮感,是他沒體驗過的生活,過一陣發現工作無聊還處處受限,可能就會煩了。”
“是麼?”陳澗說。
“三餅還可以,三餅腦子比他老大的好使,”單羽說,“可以培養一下,以後也學個車什麼的。”
“嗯,”陳澗點點頭,“老四老五他們跟陳二虎應該差不多,胡畔我覺得不錯。”
“是,”單羽一邊揉腦袋一邊閉着眼睛說,“胡畔挺有意思,也是個有主意的,關鍵時刻拎得清。”
陳澗沒說話,有點兒擔心單羽這個腦袋疼的問題,小豆兒奶奶有時候也頭疼,但一般睡一覺就能好,單羽這都兩天了還在疼。
“有時間找胡畔問問需不需要預支工資,我看她應該手頭沒有錢了,試用期工資可以預支給她,”單羽說,“注意避着點兒人,小姑娘要面子的。”
“嗯,晚點兒我找她,”陳澗在單羽想要再開口的時候打斷了他的話,“你這個頭疼,不是說吃了止疼藥能好點兒嗎?開會的時候我看你還挺……”
“挺貼心,”單羽手上動作停了,睜開眼睛看了看他,“我開會的時候躺椅子上按腦袋麼,會不開了啊?”
“要有什麼問題去醫院看看吧。”陳澗說。
“有按摩店嗎這兒?”單羽問,“我腦袋疼得脖子連帶背都有點兒酸。”
“正規的嗎?”陳澗問。
“不正規的我現在腿也不方便啊。”單羽說。
“……什麼玩意兒!”陳澗愣了好幾秒才趕緊提高了聲音,“我說的是那種正規有證的按摩師之類的店!”
“哦。”單羽笑了笑,“有嗎?”
“沒有。”陳澗說。
單羽按着腦袋笑得更厲害了:“你大爺,我這一笑腦袋疼得要炸了……不正規的有嗎?”
“老村有一個正骨的老頭兒,小豆兒爺爺很信得過他,”陳澗說,“附近村子和鎮上也不少人找他,市裡都有人開車過來。”
“我是頭疼,不是頭骨疼。”單羽說。
“他也有按摩,”陳澗說,“不過你确定你這個按摩一下能緩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