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瞬間走下神壇,委婉地說:“昨夜赢來的賭注……”
姬翊:“全還你。”
楚召淮樂得差點唇角飄到後腦勺,好在眼紗遮住他的臉,沒讓他丢臉出洋相。
梁枋卻不看好:“阿翊莫要信他,大夫說了,這毒日複一日混在飲食中已有五六年,毒蔓延五髒六腑,難以徹底拔除。”
姬翊道:“總要試試。”
梁枋無可奈何。
這人還不知身份底細,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說要解奇毒,也隻有姬翊這種心思單純的人會被輕易哄騙了。
姬翊深吸一口氣,沉沉看向楚召淮:“你若能為梁枋解毒,本世子就當欠你一條命,日後如有需要任你差遣;可如果你是在騙我……”
楚召淮接口:“那你就告訴你爹,讓他把我大卸八塊。”
姬翊:“好。”
梁枋蹙眉:“阿翊……”
阿翊不理他,伸手給楚召淮剝了個橘子遞過去:“你要如何解?”
楚召淮将橘子叼着一口吃了,拍了拍爪子讓人拿來紙和筆,一氣呵成将藥方寫好。
順手在最後劃拉了個落款。
反應過來後,他忙把兩個字劃掉,吹了吹墨交給姬翊:“先按這個方子吃三日,之後我再給他施針拔毒。”
姬翊捧着方子瞧了瞧。
都是尋常藥物,看不出什麼名堂。
世子仔細辨認了下最後被塗掉了兩個字:“白……唔,芨?這是芨嗎?白芨這味藥加不加?”
楚召淮“咳”了聲:“不加不加。”
這麼會功夫,梁枋已倚在椅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滿臉掩飾不住的病色。
姬翊仔細觀察梁枋的面容,發現他的嘴唇的确比尋常人要偏淡些,還泛出點不易察覺的紫。
确實像中毒的症狀。
“這個藥方有味藥很難尋。”楚召淮走進寝房中的拔步床内,打開自己破破爛爛的小矮櫃翻藥,“你先拿去湊合三日——這可不是白給的,要算錢,要五兩銀子。”
姬翊跟着他來拿藥,後知後覺這偌大的“屋中屋”,驚愕得下巴都要砸地上了。
這拔步床……
他前些年生辰時曾小心翼翼向他爹要,姬恂卻說這玩意兒難弄,随便給他塞了個宅子就打發了。
如今卻輕易給一個外人了?!
拔步床内布置精緻,處處都是用了心的,隻有楚召淮那灰撲撲的小矮櫃擱在角落,年份久遠,上方花紋别緻,手刻着四個字——“長命百歲”。
姬翊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試探着道:“你和我爹……傳言難道是真的?”
楚召淮正在矮櫃中翻藥,随口道:“什麼傳言?”
“就是……”姬翊面皮薄,讓他親口說出坊間傳聞有些羞恥,做了半晌心理準備才蚊子嗡嗡似的道,“今兒一早滿京城都傳遍了,說我爹待你體貼入微,你感激涕零以身相許,恨不得為我璟王府開枝散葉。”
楚召淮:“……”
楚召淮愣了半晌,從矮櫃裡擡起頭:“啊?這、這就傳遍了?”
“人盡皆知。”
楚召淮吃了一驚。
三兩銀子竟然能讓那兩人如此賣力,不分晝夜嗎?
早知道那兩人散播謠言的能力如此之高,就不和他們讨價還價了。
将藥拿給姬翊,看他還保持着清澈的眸光注視着自己,楚召淮幹咳一聲,硬着頭皮說:“是、是真的吧。”
姬翊倒吸一口涼氣,神色複雜看着自己這位“小娘”。
楚召淮被他這個眼神盯得頭皮發麻,趕緊推他出去,敷衍道:“好好好,我對你爹情根深種,一往情深,好深好深行了吧。你先扶梁枋回去吧,别讓他着涼……”
剛走出拔步床,楚召淮的話音戛然而止。
姬恂交疊雙腿坐在那,垂着眸慢條斯理把玩着六枚小銅錢,叮叮當當,不知來了多久,又聽到多少。
瞧見兩人一前一後出來,他微微擡眸,眼尾帶着笑:“在說什麼?”
楚召淮:“……”
姬翊一見姬恂就發憷,讷讷行禮:“爹。”
楚召淮臉都紅透了,又因傳了姬恂謠言被當面抓住有些心虛,強裝鎮定,佯作無事發生:“王爺回來了。”
姬恂懶懶“嗯”了聲。
楚召淮好怕他又陰陽怪氣,飛快轉移話題:“王爺又被罰俸祿了嗎?”
姬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是能問的嗎?!
“罰了三個月,還攬了件差事。”姬恂也不生氣,溫和地說,“不過王妃莫要擔心,本王雖沒俸祿,但璟王府的家産足夠讓王妃開枝散葉。”
楚召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