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還挂在草葉上,折射着初升朝陽的光輝。三人收拾好簡單的行裝,準備啟程。
艾麗拿出那本預言之書,手指輕撫過書頁。
墨迹在她指尖蕩漾開來,形成新的文字。
【早安,法爾納特。】
幾乎是立刻,書頁上浮現出回應:
【看起來你已經在路上了吧】
不像以往那些歡快的語氣。
【在路上了。】艾麗寫道。
【帶着那兩個勇者?】
【是的。】
【我以為他們會放棄。】龍的字迹比以前工整了很多,【沒想到他們還是來了。】
“在和龍聊天?”法雷爾湊過來,陽光打在他的卷發上,襯得整個人像是會發光。
杜林發現了法雷爾的變化問:“你怎麼換了個發型?”
“因為不用繼續陽光開朗燦爛了,我就想換一個自己喜歡的樣子。”法雷爾理所當然地聳肩,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杜林翻了個白眼:“不用當勇者就可以不帶腦子了是吧。”
【我能感受到你的魔力。】
【嗯,來吧。我在家等你。】
艾麗手指顫動,繼續寫:【即使我們見面會是敵人?】
【為什麼一定是敵人?】
為什麼一定是敵人?
艾麗沒回它,合上書,轉向兩個還在拌嘴的同伴:“走吧,往北邊,魔力最濃郁的地方。”
果然,越往北走,空氣中的魔力就越濃郁。那是一種讓人皮膚發麻的感覺,仿佛置身于一個巨大的魔法陣中。普通人在這種環境下會感到不适,但對魔女來說卻如魚得水。
不愧是龍住的地方啊,就是舒服。
“真是驚人的魔力濃度。”杜林的聲音都在顫抖,腦袋也暈乎乎的,顯然是暈魔力了。
“我倒是覺得像被一萬隻螞蟻爬過。”法雷爾抖了抖肩膀,“不過不得不承認,這種充滿力量的感覺還不錯,就像早晨第一縷陽光吻上臉頰,或者美人的指尖劃過手背。”
啊,不愧是他,說話真優雅啊!
“你能不能正常說話?”杜林嫌棄地看他一眼。
“這就是我的正常說話方式,我的摯友。”法雷爾做了個優雅的手勢,“人生苦短,為什麼不讓每句話都像詩一樣動聽呢?”
杜林沉默兩秒,決定不和這個撒歡的大野豬講話。
艾麗走在前面,聽着身後兩人的對話,心情竟意外地輕松。
明明是去面對可能的死亡,這兩個人類卻像是去郊遊一樣。
不,也許正因為可能會死,所以才更要珍惜這最後的時光吧。
太陽漸漸西斜,他們找到了一個适合紮營的地方——一片被巨石環繞的空地,既能擋風,又有良好的視野。
“就是這裡了。”艾麗放下行囊,“明天一早,我們就能到達龍巢。”
法雷爾伸了個懶腰:“那我去找點晚餐。美食和美酒是人生最後的慰藉,不是嗎?”
“誰說這是最後了?”杜林一邊布置營地一邊說,“以你的烏鴉嘴,我們說不定能活着回去。還有,說話能不能正常一點?我知道你現在全身都散發着藝術氣息,但實在是熏到我了!”
“哦,我親愛的朋友,你這是在關心我嗎?”法雷爾捂着胸口,做出一副感動的樣子,“我就知道,在你那冷酷的外表下,藏着一顆溫柔的心。”
杜林深吸一口氣,他甯願法雷爾多說兩句“我要狠狠踢他的屁股”。
啊,對了,他要把法雷爾的話記下來,十年之後——如果他們都活着——講給他聽。
法雷爾大笑着走進樹林,不多時,他就帶着兩隻肥美的野兔回來了。
“瞧瞧我的收獲!”他得意地舉起獵物,“它們簡直是自己跳到我劍下的。”
“你把兔子的智商都帶低了。”杜林一邊生火一邊說。
“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嗎?”法雷爾熟練地處理着野兔,“人生需要一點想象力,我的朋友。”
杜林終于忍無可忍:“我的朋友,你要是再抽風,我就要狠狠踢你的屁股了!”
很快,誘人的烤肉香味就在營地中彌漫開來。
金黃的油脂滴落在火堆裡,發出滋滋的聲音。
“不得不說,”杜林咬了一口烤兔腿,“你的手藝确實不錯。”
“那當然,畢竟不想當廚師的勇者不是好吟遊詩人。”
艾麗沉默,還有點茫然。
她的陽光燦爛大勇者去哪了?現在這個人是誰?
火光在每個人臉上跳動。忽然,杜林放下手中的食物,看着跳動的火焰:
“我們會死嗎?”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卻又在意料之中,空氣一下子安靜了。
“很有可能。”艾麗誠實地回答,“我不能保證我能保護你們。”
“我不是怕死。”杜林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着火光,“隻是在想,如果明天就是終點,我這二十幾年的人生算什麼呢?”
“算一個還不錯的故事。”法雷爾靠在石頭上,仰望星空,“有開頭,有過程,可能馬上就有結局。雖然短了點,但至少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