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桑竹便傳回消息,經過一番徹查之後這才知道,原來當屬的上郡縣令如今已經屢次升遷至京城,如今已經擢升到了金陵正五品言官。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楚靈還頗為震驚,問桑竹可查清楚了此人就是當初造成上郡血案的縣令,桑竹便道肯定無誤。
正是因為那一次血案之後,縣令不知從何處尋來了許多上好的延齡草交差,使得龍心大悅,在有心之人的提拔之下,縣令的官運也走得格外亨通。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楚靈足足沉默了許久,事實究竟如何,已經是十分清楚。
若不是有心準備,如何能夠在短時間内籌措出那樣一批上好的延齡草,恐怕這一批便是當初白榆父親和張家籌措出來的那一批!
縣令有心借刀殺人,便使了一個李代桃僵的毒計,既能在皇室面前撈功,又能除了張家,将張家一門所有的田産鋪子都盡收囊中。
真是好一番心機手段的連環計!
然而,這一切也終究都是楚靈的猜測罷了,并沒有實錘的證據。要想将其定罪,自然是要有真憑實據才行的。
于是,楚靈便以九皇叔的名義,責令刑部重查當年上郡延齡草一案。
依照大晉律例,各地方官員所有經手的案子都需整理成冊,向刑部遞交文書記檔,因而刑部想要重查舊案也并不難。
更何況,此事是桑竹執了九皇叔的令牌親自吩咐下來的,如今滿金陵城都知道九皇叔與王妃琴瑟和諧,如膠似漆,自然不敢輕視此事。
接到九皇叔之令以後,刑部侍郎一刻都不敢耽擱,直接指派了手下的兩個長史不分日夜的查辦,自己則是親自在旁督辦,是以做事效率更是額外的迅速。
從清查案宗到傳人訊問,一共隻用了七日的時間。刑部都是做慣了辦案之事的,因而在聽到上郡縣令那一番聽起來就十分可疑的說辭之後,心中便已經有了一個大概。
但因為此事是九皇叔親自交辦的,刑部侍郎也絲毫不敢大意,還是派人去上郡親自走訪調查,終于在一個月後,将當年的事查了一個水落石出。
真相和楚靈所料的差不多,縣令觊觎張家金銀家産已久,又見張槐年少早慧,仕途坦蕩,生怕有朝一日會越過自己,所以其便視張家為死敵,一直想要借機除之而後快。
延齡草調包計也是縣令親自設計的,經手實施之人正是當年上郡縣衙的師爺。
因事後縣令也懼怕此事會被揭穿,所以在升任金陵之前,便給了師爺一大筆金銀,叫人遠走他鄉,永遠都不要再回上郡。
然而,好巧不巧,當年師爺也的确是聽從了縣令的囑咐,獨自一人遠走他鄉了。
但見幾年間都是風平浪靜,再無人提起此事,再加上他在異地他鄉過得始終不安穩,索性便在去年又偷偷回了上郡,做了私塾的教書先生。
刑部之人去調查之時,幾經輾轉便查到了私塾,然後便順理成章的尋到了此人。
刑部的手段自然是厲害的,沒有費什麼力氣此人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當年的事,一五一十的都招了,還直接呈上了當年留存的文書證據。
如此人證物證俱在,刑部侍郎連夜提審縣令,在确鑿的證據之下,縣令再無法辯駁,隻得招認。
事情到此,算是已經有一個真相大白的了結了。
然而此事是九皇叔下令徹查的,如今查出這樣的結果自然是要回禀給九皇叔的。于是刑部侍郎便将所有的案宗整理好,并着師爺和縣令的供詞一并遞交進了九王府。
管家秦觀是哥既有眼力的,知曉重查舊案是楚靈的意思,于是便将卷宗直接送到了楚靈手上,楚靈認真翻看了之後,隻傳出一句話:依國法秉公處置。
有了這一句話,刑部侍郎再沒有顧忌,按律例給縣令判了斬刑,師爺亦有脅從之罪,被判流刑,又将當年的冤案詳細經過編寫成告示,發放各個州衙,命令各地方官員引以為戒。
告示一出,百姓衆說紛纭,都道九皇叔并非入傳言一般荒淫無道,他能對這樣一樁小案上心,又怎麼會是那般不顧黎民死活之人。
如此一來,九皇叔在民間的名聲大好,多年來的惡名隐有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九皇叔嫉惡如仇吏治清明,又與夫人恩愛異常,實為天下之表率。
事情做到此處,也算是功德圓滿,楚靈又問清楚了縣令斬首的日子,知道白榆心中在牽挂什麼,于是便允了白榆在行刑當日去觀看,以慰先父在天之靈。
白榆心知楚靈的好意,于是便懇求楚靈能夠允準張槐也一起去。
說起來,白榆和張槐的命運何其相似,兩人都是被這一樁血案徹底改寫了人生,白榆激動之下,紅着眼睛向楚靈求懇:
“主子,奴婢知道張槐罪該萬死,但此事亦是他多年心病之根源,若是能讓親眼見到惡人伏法,此生生死都算不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