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隻是朕已然老邁,不必騎如此難得的寶馬。”皇帝淡淡道,皇後臉色稍霁,卻忽聽皇帝又道,“朕體力不濟,往後,由景王擔監國之任。”
周遭頓時又一陣喧嘩驚嚣,而秦赫隻泰然叩首:“臣,叩謝聖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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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歸京之後先是自應天門獻寶受封,後又入宮赴宴,請封此番立功的諸将。志得意滿,風發意氣,長安城的繁盛春光亦不過是他煊赫功業的陪襯,散宴過後,皇帝又召景王及幾位功勳尤卓著者入清乾殿細談,薛時祁亦在其中,故匆匆托人傳信給薛明琬讓她先在承晖殿中等候,待戌時再至神武門等候。
薛明琬此前得安定公主歡心,在承晖殿中已然地位卓然,又兼兄長立下大功,故尚乘局早早在神武門外為她備好車駕。
薛時祁雖近日新貴,終不過五品官制,那車駕卻有十二皂隸,至少是三品官員儀制,薛明琬心中疑慮,擔憂僭越,但擡轎皂隸稱此車駕确乃為薛時祁所備。
莫非是陸皇後見薛時祁已入景王麾下,又不似李登等人出身顯貴、行事周全,有意尋他錯處嗎?薛明琬再看那車駕,心中已有了主意:薛時祁擅用禦制車駕于他不利,她則不然,若其中有詐,她大可以自己年少無知辯解,左右有安定公主回護,陸皇後縱然有心也不會為難她,故而她不再與衆皂隸多言,徑自上了馬車。
一上馬車,她便本能地覺察不對,一種本能地、刻入魂靈的恐懼與窒息刹那間占據她神思,她如慣性般擡起頭,正見他于車廂一角朝她颔首緻意:“六女公子。”他稱她序齒,“孤欲拜谒令尊,暫借七郎車駕一用。”
是秦赫。車廂狹小,他亦隻着素青衣袍,然容姿仍若皓月般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