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舉超毫不客氣地敲他一個闆栗:“人家要是肯帶你去,我跟你姓。”
“那小北姑娘不是李郡守的寶貝疙瘩嘛,咱們把她綁了,不怕那姓李的不老實交代。”
郝炎猛點頭,對王舉超豎起大拇指。
王舉超驕傲擡起下巴,不過也沒忘對郝炎做出一個搓銀票的動作:“五十兩。”
這次郝炎給錢給的十分痛快。
郡守府——
大雨沖刷屋檐,如瀑布落下,青衣男人站在屋檐下,遠處景緻被密不透風的雨幕遮擋,模糊不清。
“小北出發了嗎?”
“小姐已經在路上了。”黑衣男子站在男人落後一步的位置,恭敬回道。
男人皺眉望着雨幕,心中湧起微妙的不安。
他轉頭吩咐:“再派一批人去接應。”
突然有一人飛速奔來,顫抖跪倒在地,是護送小北的護衛之一。
“大...大人,小姐她被人擄走了,賊人武功超絕,還有同夥接應,屬下...屬下無能...”
男人深吸一口氣,閉眼道:“是沖我來的。”
他睜開眼,目光如劍:“那賊人可說了什麼?”
護衛面色蒼白,支支吾吾。
“說!”
“那賊人要大人單獨去三神廟...大人!大人您不能去啊!”
男人一腳踹開那護衛,對着黑衣男人快速耳語幾句,已有人牽馬過來,男人即跨上馬,連蓑衣都未披,疾馳出府,向三神廟奔去。
李松百進到寺廟,這樣的雨天,不會有香客想不開到此敬香,僧人更是躲到屋内,正堂空蕩無人,除了一個帶着黑色頭罩的壯漢和...
小北坐在椅上,那賊人将手按在她肩膀上,另一隻手拿着匕首,抵着那細白的頸子。
他看到小北的表情,就知道她怕極了。
他攥緊拳頭,指甲不覺劃破掌心,滲出血迹。
他在三尺外站定,冷靜道:“你想要什麼?”
賊人聳聳肩:“想要郡守的命,肯給嗎?”
李松百不動聲色,觀察分析着賊人的語調、肢體。
“李某從未與人結仇。”
“你說了不算,這樣,你過來,這姑娘我就放她走,怎樣?”
李松百突然道:“你的同夥呢?若是小北走出去,又被你那同夥抓回,我不放心。”
話音剛落,寺廟周圍湧出大量官兵,将那賊人與小北團團圍住。
那賊人“啧”了一聲,匕首在小北脖上一劃,立即就是一道鮮紅的傷口。
“大不了魚死網破,看來李大人還是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李松百喉頭發顫,仍強忍平靜下來:“不會,我這就過去換她。”
“大人!大人你快走!大人千金之軀,小北不過草芥,不值得大人如此!”王舉超手底下的小姑娘嗚嗚哭起來,竟莽着要往匕首上撞。
王舉超心裡罵娘了無數次,吼了她一句,把匕首拿遠了一些。
李松百眼中暗芒一閃。
這人不像是毫無底線的亡命之徒。
那便隻有剩下幾種可能了。
人質交換,李松百遞過去一個眼神,領頭的将領禁锢着哭鬧不止的小北向門外撤去。
王舉超這才松了口氣,後背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了。
收郝炎五十兩真的是收少了!
誰知這時,異變陡生!
官兵嘩變,竟互相攻擊起來,有冷箭流矢朝這邊急射過來,紮進李松百左肩!
“啊!”混亂之下,無人顧及一個瘦弱的姑娘。
王舉超就眼睜睜看着那個小北跌跌撞撞奔過來,中途摔了一跤,磕的滿臉鮮血,仍半爬半走地過來,撲到李松百身上。
“大人,你是不是中箭了!”她的手胡亂卻輕柔地在男人身上摸索,被李松百一把抓住。
“不要亂碰咳咳...那箭上有毒...”
啊?
王舉超懵了。
眼見那波叛軍逐漸占據優勢,殺氣騰騰地拿着刀朝着他面前這對苦命鴛鴦沖來。
啊啊?
王舉超隻是想吓吓這個不知底細的李郡守,看看能不能套出點東西來。
誰能想到局勢急轉直下,他還沒開始套話呢,嫌疑人直接快死了。
這要是他罪有應得也就好了,但要是抓錯了人,背上兩條無辜人命...
王舉超又在心裡罵了聲娘,高聲打了個呼哨。
另一個蒙着黑色頭罩的壯漢自房梁躍下。
郝炎在王舉超眼神示意下一把扛起奄奄一息的李姓郡守,王舉超扛起小北,兩個人狼狽向廟外逃去。
身後的官兵窮追不舍,箭矢密密麻麻朝他們而來。
王舉超和郝炎這兩個倒黴蛋,身上都背着傷号,艱難地閃躲着。
好不容易擺脫了追兵,兩人找了一個無人的民舍,将傷号放下,癱在地上隻喘粗氣。
王舉超提心吊膽地将兩指置于李松百鼻下,還有微弱的鼻息,大松一口氣,趕忙爬起來,讓郝炎出去買白酒和紗布。
他用火烤過匕首,将箭頭連帶毒藥侵染的肉剜下來,用白酒消毒,又從懷裡掏出金瘡藥敷在傷口處。
那李松百冒雨而來,渾身都濕透了,王舉超直接把郝炎衣服扒下來給他換上。
小北就乖巧縮在角落裡,不吵也不鬧,她似乎清楚自己幫不上忙,那至少不能給别人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