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汲秋和元弨暫别之後,就從相國府拿來了要送往中州的東西。度太後也從身邊拿了一個木盒子,裡面好似裝了些度府買下的奴仆身契和田畝單子,讓汲秋和元弨一并去往中州,親自送到度宜面前。汲秋便和元弨一并登上了去往江夏的巡鹽船,留下荔桑代替汲秋,暫時成為建章宮的掌侍。
太元朝的鹽政都歸給鹽政司總管,每年巡鹽有兩件事,一是監管各地鹽政司的官員,二是要在各地的販鹽總商那裡核對賬目。這件事一向是吏部和戶部的職責,可今年出了度相國的案子,吏部的韋思禮都忙的頭腳倒懸。皇帝便将今年巡鹽的事情交給了現是江夏道行台尚書令的元弨和清河道行台尚書令的大皇子元彌兵分兩路去巡鹽。元彌沿着清河運河一路向西,去往蜀中潭州等地;元弨則沿着江夏運河一路向南,去往江夏和中州越州等地。
初冬梅花落在地上,料峭不已,汲秋看着即将靠岸的碼頭上仍然是人來人往。鹽政衙門給汲秋安排了客船的單獨房間,和一名掃撒的奴婢,十分的妥帖。巡鹽船一開就是兩三個月,幾日沿着運河停一次,由當地鹽院的人接待。元弨和汲秋内在都是不善言辭的人,二人在上船的幾天内都沒有互相打照面,還是有一天江上落了雪,兩人都站在船頭欣賞江面雪景才說上兩句話。
這日船靠岸真州,真州衙門和鹽院的人早早的在岸邊等待,見有人下了船便叩了頭行了禮。汲秋距離元弨四五人的距離,元弨聽了真州衙門人的安排便回頭尋汲秋,朝着來人說道:“我和掌侍來叨唠你們了,你們真州衙門不必麻煩了,就鹽院的院子我住着還舒服些。住不下就把都察院的屋子騰出來,索性你們近來也沒什麼事。不用攔帷子,讓大家都自在做些生意。”
真州衙門來人一聽便腦筋轉了八個彎,想起前些日子清江衙門的人來信說大皇子元彌在清江因為沒住好發了好大的火,急得直想給元弨磕頭說祖宗饒了我吧。汲秋見那人似是有些為難的樣子便開口說道:“我聽說你們真州有位姓蕭的美人,做得一等一的點心。到時我帶些回去給太後,就說是大人您孝敬的。太後開心了,無有不好的。”
那位真州衙門的人一聽汲秋如此說,便也就放了心,帶着元弨去往了鹽院的院子,而又帶着汲秋住進了當地一位姓曹的鹽商所建的花園之中。
真州是鹽商轉運的重要關點,因此許多鹽商都聚集在真州一帶,為了做生意方便,很多鹽商都在此建了自己的園子。這曹氏花園曾是真州當地另一位的鹽商開始建的,修了一半這位鹽商老了便帶着自己心愛的小妾和子孫們去了江夏頤養天年去了,花園便賣給了當時真州府的最富庶的鹽商曹經筠,曹經筠又修好了剩下的一半。
汲秋到曹氏花園的時候,曹家一行人早就在門口等候。曹經筠站在位首,見汲秋下轎便上前給汲秋行禮,後面的姬妾抱着四五個孩子也都跟着他行了禮。汲秋見到曹經筠容貌俊朗,臉上的年紀也并不十分大,卻留了個髯須,便想捉弄笑說到:“曹總商貴庚了?奴家瞧着總商面善。”
那曹經筠笑着一邊迎着汲秋一邊說道:“天家擡愛,不才今年三十有四了。”汲秋有笑到:“我見總商像是潘安敷粉,把年輕男子都比下去了。”曹經筠一愣,哈哈大笑,扶着汲秋進了正廳,又帶着她去花園之中參觀了一番,随後将汲秋引入假山後臨着石橋的一間亮堂的屋子裡。
汲秋拜别了曹家的人後自己帶着船上灑掃的婢女進了屋子,隻見元弨獨自一人身着月白色的便服正站在書房旁的架子上翻看着書,便打發了身邊的小丫頭。
“二皇子怎麼來了,奴婢給您沏茶喝,剛剛曹總商和我說了,他這屋裡都是今年明前的茶,統共就剩這麼多,都送到我這屋子裡來了。他這花園真是非凡,若是春夏天,怕是更好看。”汲秋笑着對元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