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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1H/太all】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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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島敦認真點頭。想了想,他問道:“國木田先生曾經是太宰前輩的助手嗎?”

“怎麼看出來的?”國木田獨步詫異地看他。

中島敦說:“因為你和先生很熟悉。”

“這都能看出來……”

國木田獨步嘀咕。他還想說什麼,剛剛出去的人突然湧了回來,局促不安,像是被驅趕的羊群,肉眼可見的慌亂,“國木田先生!他們——”

國木田獨步看着跟在人群後方的軍警,臉色逐漸凝重了起來。當逮捕令和通緝令被拿出來時,更是難看到極點了。

“奇談報社,你們被逮捕了。”

“奇談報社襲擊細節大爆料!”

“震驚!被詛咒的妖魔報社!”

“被通緝的奇談報社!”

亂七八糟的報紙堆在桌上,這間臨時的會議室氣氛沉重。

僅剩的報社成員圍坐在桌子旁邊,對着中間的通緝令和報紙,神色各異。

一切發生的猝不及防。

好像前頭還在努力和大家一起救災,後腳就被拿着通緝令的軍警追捕。

跟着國木田獨步匆匆逃到這裡時,中島敦都沒想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即使因為妖魔襲擊事件,和在此之前的報紙詛咒事件——在同一時間有許多看過奇談怪論報紙的讀者陷入昏迷,都說是被詛咒了。奇談報社因此被上頭追查,可在那位中島敦面都沒見過的社長親自出馬後,憑借着以往的人脈周旋,證明了自身後,報社已經從漩渦中脫離,能夠正常運行了。

但就是突然之間,中島敦還在為新生活而煩惱,轉眼就被手持通緝令的軍警包圍。

猝不及防之下,報社大部分人都被抓走,除了部分像太宰治那樣不在場的人外,逃到這裡的隻有國木田獨步、江戶川亂步和臨時人員中島敦。

……一切都太突然了。

中島敦盯着桌上的通緝令,面無表情的臉上是肉眼可見的茫然。

“這是外界對這件事的報道。”一片沉默中,國木田獨步率先開口,“不僅是通緝令,暗世界裡,白虎的消息差不多已經人盡皆知了,很快就會有妖魔找上門。”

“之前的詛咒事件,社長去了上面說明情況,現在事發突然,聯系不上社長,可能社長被上面人扣住了。如今,我們大部分人都被抓了,以‘危害社會治安’的可笑名義。可以确定,這是針對我們報社的陰謀,現在,我們需要解決的有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通緝令。隻有解決了通緝令,我們才能着手扭轉外界對我們的印象,報社才能正常運行。不被民衆接受的報社沒有存在的意義。”

國木田獨步拿起桌上的通緝令,看着上面報社人員的照片,臉色凝重。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道理,沒有人看的報紙連廁所讀物都不如,畢竟别人看都不看,你報紙内容再實用再精彩,也沒什麼用。更别說奇談報社的意義本就是讓人觀看讓人知曉。

“第二個問題……”頓了頓,他轉頭看向中島敦。白色頭發的少年下意識坐正身體,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表情緊繃,“是敦,我們必須處理掉那些追擊而來的妖魔,雖然這樣說可能很殘忍,但如果沒有處理好,敦你是不能回到報社的。”

原因不言自明,一個屢次三番被“恐怖分子”襲擊的報社,隻會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然後砸落泥濘。

中島敦沉默點頭,他心裡有些怅然,卻又微妙地松了一口氣。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和他們在一起時,他總有種踏實感,那是一種他果然是人類的放松感,但是……

澀澤龍彥的襲擊造成了那樣的災難,沒有人責怪他,他反而更加愧疚不安。他總覺得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暫時收留自己的報社才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現在離開了,那些善良的人就不會被自己連累了。

“别想太多,和你沒那麼大的關系。國木田的意思不是趕你走——太宰的人他也趕不走。如果真沒解決,你以後估計大部分時候都要出外勤了。”

很少見的,江戶川亂步當了解釋的那個人。他依然自信十足,“當然,有太宰和我在,我不覺得會解決不了。”

“我去解決通緝令的問題,你的問題,交給太宰就好了。”看起來還是少年的二十歲青年臉上隻有奔波的疲憊,沒有一絲恐懼,堅定的像是報社肯定能回歸原來的日常,“根據路線走,他會在終點等你們。到時候,你們就知道怎麼做了。”

“所以,一切還在你們的計劃之中?”

國木田獨步聽出了什麼,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憤怒,又像是安心,複雜的情緒最後混合成一聲疲憊的歎息,“我知道了。”

“那麼,我們報社見。”

江戶川亂步站起身,翻出自己的通緝令,拿着走的時候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我們也走吧。”

國木田獨步看向中島敦。妖魔和人類的腳步在逼近,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

中島敦:“路線?”

國木田獨步:“啊,太宰前輩已經給了我們了。”

他舉起手機,亮起的屏幕上,清楚地顯示出一張實時地圖,終點處是一個Q版的太宰治笑臉。

“他說,這是敵人最少的一條路線。”國木田獨步收起手機,“總之……準備好戰鬥吧,敦。”

“對了,這個給你。”

國木田獨步從懷裡拿出一本巴掌大小的本子——那是由很多張紙釘合又契上了封面的妖魔筆記,是奇談報社特意設立的總結卡撕下來組合的本子。“有空的時候你可以看看,好歹能知道追過來的是什麼妖魔,有什麼弱點。”

“還有一些基礎的知識,比如妖魔的曆史,戰鬥的方法,路上我抽空教你……”

國木田獨步感到了熟悉的頭疼,芥川龍之介就算了,為什麼又來一個中島敦啊!

“是!”

中島敦肅容應聲。

——于是,艱苦的伴随着教導和戰鬥的路途,就這樣開始了。

【幕間三】

“是否可開始收尾?”

有人恭敬地等待命令。

“不。”如夜的妖魔托腮輕笑,紫色的眼眸落在前方,像是看見了什麼令人愉悅的事情,“太宰君還沒出現……這局遊戲,還沒開始呢。”

【章六】

“好久不見啊兩位!”

熟悉的笑容在路線圖的盡頭迎接筋疲力盡的兩人。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我們出發去結束這一切吧!”

“太宰前輩!”國木田獨步咬牙切齒。衣衫褴褛的中島敦面無表情地跟在後面,看見太宰治,眼睛微不可查地亮起微光。

國木田獨步熟練地上前,抓住太宰治的衣領,低頭逼近那雙含笑的眼睛,“太宰前輩!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已經夠了!不要告訴我你還想繼續什麼都不說!”

“呀,不要急嘛,國木田。”

那雙眼睛彎了彎,對近在咫尺的威脅視若無睹,“我會解釋的,在去往勝利的路上——所以放下我,我們邊走邊說,好吧?”

國木田獨步沉着臉放下,黑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瞪着他,大有如果你不好好解釋,我一定每天跟着你催稿的威脅意味。太宰治鎮定地整理領口,咳了一聲,招呼兩人跟着上車。

“太宰先生。”

駕駛位上坐着的少年轉過頭,死水般的紅色眼眸平淡地掃過其他人,最後專注地落在太宰治的身上,像是待機的機器,乖巧又安靜地等待新的命令。

“這是芥川龍之介,我的助手。這是中島敦,新助手。”

太宰治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便指揮芥川龍之介開車往某個地方走去。沒有給兩人熟悉抑或是對峙的時間,幾乎是剛坐上車,就開始組織語言解釋事件的全貌。

“整件事情要怎麼說呢……”

“一切,要從白虎的傳說開始說起——”

“神明的力量,妖魔的源頭。一夜之間,仿佛隻要找到白虎,殺了白虎,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擁有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而且這樣奇怪的傳說傳播得太過迅速了,我覺得不對勁,追查後發現,果然,是陀思的手段……”

“陀思?”

國木田獨步再一次聽見了這個名字,他不禁皺眉,詢問,“他是誰?”

“啊,陀思,陀思妥耶夫斯基·費奧多爾,一個讨人厭的家夥。”

太宰治眯起眼睛,目光落在虛無的前方。中島敦第一次看見他這樣的表情,那是一種他形容不出來的複雜,他情不自禁開口,像是要将男人從那個他進不去的世界扯出,“先生……”

“白虎始于此。”

碎石跌落,細碎的聲響在死寂的荒村響起。黑發紫眸的妖魔站在或許曾經是村口的位置,望着眼前的廢墟,嘴角微翹,“這是源。”

“正好我曾經聽說某個地方出現過白色的老虎,于是就借着芥川的掩護,找機會去了那裡,沒想到那裡已經是一片廢墟。然後我在那裡發現了這個——”

獸牙項鍊被扔到中島敦的手中。中島敦愣愣地低頭。

“這是你的東西吧?是你一直跟着我,即使再怎麼不适應也強迫自己融入人類的城市,不惜一切也想要拿回的寶物吧?”

妖魔于無人的荒村緩步前行。

循着某人不加掩飾的氣息,時停時走,拾取有趣的碎片。

“我一直在思考他的目的,設計了詛咒事件,使社長無法分身,又出現一件隻有我能處理的妖魔事件将我調離——他想要報社無暇他顧白虎的存在,好進行他的計劃。”

或許是顧慮到其他兩人,太宰治用更為通俗易懂的話來解說他和亂步的計劃。

“打破敵人的計劃,是最簡單的應對手段。以此,我進行了簡單的謀劃,先是僞裝出我在任務地點的假象,由芥川困住妖魔,我則趁機尋找到白虎,在那之後,找到機會快速完成解決那隻妖魔,然後和芥川隐藏行迹,直到和你們彙合的此刻。”

“在此期間,我和亂步一同找到了陀思的所在地——”

妖魔停步在村後,在他前方,是一片連綿的墳墓。

人類停步在城外,在他與他們的前方,是一個幽邃的山洞。

——“這局棋,才剛開始。”

時間與空間的隔閡仿佛在這一瞬破碎,人類與妖魔的聲音重合,宛如某種不言自明的宣告。

【章七】

“他就在裡面?”

被無數妖魔與人類窺伺的白虎詢問他的先生,“就是因為他,現在全世界都是我們的敵人?隻要殺了他,這一切都能解決嗎?”

“不,你說錯了,不是全世界都是敵人哦,還有天使在幫助我們呢。”

太宰治食指抵唇,宛如在表演魔術的魔術師,露出神秘的笑容。

“天使?”中島敦看向他,芥川龍之介和國木田獨步的目光也一同落在他的身上。

“啊,還是天使和惡魔的優勝組合哦。”太宰治在笑,開心的笑。然後話鋒一轉,手一揮,指着前方道,“那麼,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前往盡頭,抓住罪魁禍首,一切就結束了!”

“所以……”

國木田獨步深深吸了一口氣,從齒縫間擠出一個冷笑,“您,又想獨自行動,是嗎?”

太宰治:“诶嘿~”

“诶嘿你個頭!”國木田獨步難得爆了一句粗口,他抓狂地抓着頭發,像是想要罵些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說。他深深地看了太宰治一眼,粗暴地扯過中島敦家往前走,至于芥川龍之介——早就在太宰治的命令下達的一瞬間竄進去了。

國木田獨步生氣的不是太宰治獨斷專行的命令,他是報社的大腦,服從他下達的命令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他生氣的是太宰治總是獨自行動,然後每次回來都……金發男人收斂了思緒,因為已然進入了山洞,因為前方即将面對的敵人。

“白虎,我們又見面了。”

十字交叉的路口光線昏暗,頂端的白熾燈閃爍,凹凸不平的牆壁上,有水晶在飛速填充縫隙,形成平整光滑的鏡面,而曾經戰鬥過的澀澤龍彥就站在那,如霧的白發披散在身後,他微笑着,紅水晶一樣的眼睛注視着踏入自己領域的兩人。

“撒,讓我們再來一局吧——”

國木田獨步的複制體從水晶鏡面走出,長刀在地上劃出一溜火星,筆直地向着國木田獨步走來。

“麻煩了……”國木田獨步盯着那個複制體,沒有回頭,“敦,水晶之主就再次交給你了。記住太宰前輩對你說過的話。”

于是這裡,又隻剩下中島敦。

“太宰……?”澀澤龍彥從唇齒間咀嚼這個熟悉的存在,少頃,白發的妖魔露出一個喜悅的笑容,“啊,果然,我上次沒有感覺錯,那就是太宰君啊。”

“所以,你是要重複太宰君教給你的招數嗎?沒用的,太宰君不在,隻憑你,是不可能赢過我的。”

“那要打過才知道。”

白發的少年俯身,龇牙露出野獸的笑容——經過不斷的戰鬥洗禮,清醒地以自身的意志戰鬥,他終于熟悉了戰鬥,熟悉了以白虎的身軀戰鬥。

——他已然不同。

——每個人都在戰鬥。

“冒牌貨——”

雙刃相抵,金發的男人盯着近在咫尺的水晶雕像,踏步上前,持劍的手臂青筋暴起,用力往前壓,火星飛濺,照亮了黑色的眼眸,“可不要小看我啊!”

——為了理想。

“細雪——”

無形的幕布展開,将下方的妖魔籠入幻覺的世界。站在城市前方的青年伸出手,協助特務局的人處理一個個沖向城市的妖魔。

——為了守護。

“走你——”

戴着草帽的少年抱着路燈柱,往前一掃,一隻隻等人高的蜘蛛被暴力掀飛,直指躲在後方的大蜘蛛,“哈哈,找到你了!”

——為了飽腹。

“撲哧——”

黑色的布匹無聲無息地刺穿阻礙者的喉嚨,紅眸的殺戮兵器在狹窄的甬道穿行,宛如行走在陰影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收割一條條生命,進行着他最為擅長的殺戮。

——為了執念。

“滋——”

椅子被突兀推開,銀發的武士起身,低頭和坐在對面的高官對視,“你還要想多久?”

“不急,先喝杯茶。”老人慢悠悠倒茶,“你得知道,人類和妖魔的聯系沒那麼容易解開……”

“我相信我的社員。”男人的語調堅定得讓人側目,仿佛無論多大的危機,隻要他們在,就一定能破開。

“真是讓人羨慕的信任啊……”

老人一口将滾燙的茶水吞下,“那麼,我也稍微相信他們這些年輕人好了。”

——戰鬥,從不停歇。

——猶如人類與妖魔糾纏不休的命運。

——但是……

“啊啊啊——”

白色的光輝綻放,水晶猝然碎裂。

在再次的戰鬥中,中島敦赢了。出乎意料的輝煌勝利。

而在即将消散的最後一刻,白發的妖魔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白虎,越來越強了呢。”

恢複了人身的少年跪坐在地,在他的前方,是藝術品一樣精美的水晶頭骨,那是澀澤龍彥最後的遺留。他喘息着,目光是過于疲憊所導緻的空茫。

“啪啪啪——”

掌聲在寂靜的戰場響起,果戈裡從異空間走出,“做得不錯啊,少年。”他看着中島敦緊繃得像下一秒就撲過來的樣子,笑了,“不用那麼緊張,我暫時不是你的敵人。”

“我來,隻是告訴你,前方無有阻礙,放心地前進吧,你會成功地走到終點。”

與人類擁有同樣發色與瞳色的妖魔如是說。

——總有存在,厭惡這樣的命運。

“一切順利?”

戴着眼鏡的黑發男人側頭看向剛上車的太宰治。

太宰治挑眉:“當然。倒是安吾你那邊,都安排好了嗎?”

“已經開始動手了。”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他們會處理好白虎的相關傳聞,還有奇談報社的事情。”他語帶抱怨,“怎麼到處都有你們報社,好歹我們特務局才是專門處理妖魔事務的官方組織吧!”

“呀,我也不知道啊。”

太宰治轉頭,看向窗外,好像突然之間發現天空那層層疊疊的雲層積雲的美麗。

【幕間四】

甬道的盡頭,有一個剛剛開辟的房間。

四四方方,隻有一個出口,平整的牆壁還帶着泥土的腥氣。而那扇金屬制成的門,像是監獄的囚牢一樣,留下一個透明的密封窗口——這确實是囚牢。

一個等待着囚犯進入的囚牢。

“檀君。”停步在門邊,陀思妥耶夫斯基優雅地伸手,“請吧。”

“客氣了。”

檀一雄笑容溫和,即将來臨的死亡危機,也沒有讓他有一點變化。進去之後,他還有閑心打量或許是自己的葬身處,“呀,看起來還不錯。”

“真是太可惜了,檀君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呢。如果不是您背叛了組織……”

“我從一開始就不是組織的人哦。”檀一雄笑着插話,“如今,費奧多爾先生很清楚這一點的吧?我屬于太宰這一件事。說起來,在費奧多爾先生眼皮底下當卧底,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呢。”

“可您成功做到了——如果不是這次太過急切,我的懷疑是沒機會證實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歎息,“也因此,我打算留一個禮物給太宰君。”

“什麼……?!”

意識到了什麼,檀一雄的臉色終于變了,可沒等他說什麼做什麼,一陣黑暗突然侵襲他的意識,高大的青年晃了晃身體,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希望太宰君……會喜歡這個禮物。”

執導了一切的妖魔終于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章八】

昏暗的甬道内,白色頭發的少年在沉默前進。

腥臭的血味在空氣中彌漫,一具具妖魔的屍體倒在地上,成為指引方向的路标。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妖魔的屍體都是一擊斃命,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突襲殺死。

中島敦心神一凜。腦海裡本能閃過那個芥川龍之介的身影,會是他嗎?

他忍不住加快腳步,追尋着地上的痕迹往前奔跑。

事實上,至今為止,中島敦還沒明白這一系列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一切宛如籠罩在迷霧中,他看不明晰,辨不清楚。

白虎的傳說是真實的嗎?隻是敵人捏造的嗎?白虎隻是他覺醒的靈術嗎?敵人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煽動那麼多人知道他追殺他?

種種疑問堆積在少年的心裡,化作燥熱的狂風,催促着他,找到那個立在盡頭的敵人,将他撕碎,然後……

“——國木田先生?”

中島敦猛地停下腳步。失去了神采的眼睛重新有了焦距,他看向捂着腹部靠坐在牆邊的男人,看向國木田獨步手下蔓延的血迹,頓了頓,腳下偏轉,堅定地走了過去,“你沒事吧?”

“是敦啊……”

聽見聲音,國木田獨步擡起頭,空茫的眼神盯着中島敦看了一會,才認出了人,他喘了口氣,扯了扯嘴角,“我沒事……隻是有些累了,這點傷還弄不死我。”

看着男人疲憊的面容,中島敦才突然想起,陪着他一起對抗妖魔和人類追擊的國木田先生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次好覺了……他嘴巴張了張,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敦,不用管我,你快點過去。這一切太順利了,我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直到走遠,國木田獨步的這句話還在中島敦的意識裡回響。

不詳的預感?

中島敦在甬道的盡頭停下腳步。

他看見了銀白色的金屬門,看見門上透明的小窗後方,遍布了淡紫色氣體的密室内,那個被困在密室倒在地上昏迷的陌生男人。

少年愣住了。

不隻是因為面前奇怪的布置,更是因為又一次在耳邊響起的聲音——

“停下!敦君!”

【幕間五】

“抓到你了。”

太宰治坐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對面,笑容溫和,姿态從容。

典雅的咖啡廳裡樂聲悠揚,客人與服務員低聲細語,空氣裡滿是安甯的味道。他們不知道在百裡之外,有人在厮殺,一室之内,有人在對峙。

“啊,很久不見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捏着銀匙的手指纖長,一圈圈波紋在杯内散開,白色的花紋全部融入黑色的液體。他才慢悠悠擡起頭,紫色的眼眸溫柔地看向他曾經的同伴,曾經的學生,“太宰君,您收到我為您特意準備的禮物了嗎?”

是的,說出來或許很多人都不信,自出現以來就一直與妖魔敵對的奇談報社的支柱,會和妖魔有過這樣的糾葛——如果要太宰治來說,那隻是年少不懂事。現在幡然悔悟的他就是妖魔的天敵!

太宰治:“禮物?送給敵人禮物,是什麼新時代的禮節嗎?”

“是二選一的炸彈遊戲。”陀思妥耶夫斯基笑着說,“似乎是很适合送給站在正義一方的宿敵的問候禮?”

“是檀?”

太宰治的臉色驟然陰沉,與之相對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臉上的笑容加深,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午後的花園裡,他端着茶杯,慢條斯理地為少年解答種種困惑。

一個特殊的密室,免疫妖力和靈力,排除了通過其他方法救出檀一雄,隻能通過物理的方式破壞打開密室,可密室裡面充滿了某種氣體,一旦接觸到空氣,在密室裡的裝置會被激活,被分散到各個城市的“炸彈”會瞬間爆炸。

如果不打開密室,被困在密室裡的檀一雄當然隻有死亡的結局。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不在時限内做出選擇,沒有任何特殊能力,隻是一個普通人類的檀一雄也會窒息而死。

——這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精心為太宰治制作的禮物。

太宰治突然笑了:“你太小看檀了,雖然沒有覺醒靈術,但檀可不是普通人。”

“是嗎?”陀思妥耶夫斯基放下茶杯,看向太宰治,似是好奇地問,“太宰君一點都不着急?”

太宰治擡手邀請:“賭一下最後的結果?”

“太宰君很自信呢……說實話,我都有點嫉妒被您那麼信任的檀君了。”

黑發的妖魔幽幽歎氣,一言一行,根本不像是面對自己的敵人。簡直讓人懷疑,他究竟有沒有認真對待這一局。

不管對方有沒有認真,太宰治還是挺想把人送進監獄住一段時間的——本來是想直接殺死的,可惜,剛一見面,太宰治就知道不可能了。

他還是慢了一步。

“你還是這麼愛開玩笑。”太宰治說。

混在音樂的私語不知何時消失,一大堆特務局成員從各處冒出,手持武器,緩步嚴密地形成一個逐漸壓縮的包圍圈。

“真是隆重的歡迎……”

陀思妥耶夫斯基輕笑出聲。沒有反抗,輕易束手就擒。

“太宰君,您不喜歡白虎的傳說嗎?”在被帶離前,陀思妥耶夫斯基停住腳步,忽然問。圍住他的武裝人員立即嚴陣以待。

“不喜歡。那種奇怪的傳說,喜歡的人才奇怪吧?”

太宰治反問。

“太宰君……還是這樣啊。”一聲辨不出情緒的歎息悠悠落下。

【章九】

昏暗的甬道盡頭。

“敦君,聽我說。”

太宰治的聲音透着少見的焦急,“你前面的密室裡有事關報社存亡的關鍵物品。”

“隻要一打開門,接觸到空氣,裡面的裝置就會啟動,到時候,那些依附在奇談怪論報紙上的□□就會同時爆炸,所有在報紙附近的人都會死亡,我們報社也徹底完了!”

微不可察的停頓後,太宰治突然問中島敦:“看見裡面的人了嗎?”

中島敦立即回答:“看見了。”

這次太宰治停頓的時間更長,似乎是在思考措辭,半響,帶着澀意的聲音重新出現:“……他是我的朋友。這次勝利多虧了他提供的情報。他救了很多人,不能就這樣……敦君,芥川已經趕過去了,到時候你們一起……”

“先生,他醒了。”

中島敦突然說,他站在堅固的金屬門前,眼睛透過門上小塊的透明窗,看見那個躺在地上的男人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

“他……”

中島敦還想再說些什麼,就對上了男人看過來的眼睛。明明隔着紫霧,他應該看不清楚男人的五官,可這一瞬間,少年清晰地感覺到了皮膚的刺痛,銳利的目光像是能剖開表皮,直視内裡新鮮的血肉。

中島敦一晃神,再看過去,那個人已經站到了門前,一雙終于能看清楚的藍色眼睛平靜地看着他。于是中島敦告訴太宰治,“先生,他現在站在門後面看着我。”

“……很精神嘛。”

聲音浮現了笑意,太宰治說,“敦君,告訴他,破壞那個炸彈。”

中島敦從牆上撕下一塊石片當做紙張,以指代筆,快速寫完,在舉起石片前,他再次确認了一遍,“是‘破壞那個炸彈’這一句嗎?”

太宰治給予了肯定的回答。中島敦便将寫了字的石片舉起給那個人看。

那個人點頭了。

大概是知道的意思?中島敦有些拿不準。隻能忐忑地看着男人往裡走,高大的身影在霧氣中若隐若現,霧氣驟然翻滾,像是狂風在裡面卷動,再平息時,那個人就抱着幾個殘缺的碎片回到了門前。

中島敦:“?”

他盯着那幾個碎片,目光發直,一臉懵逼,這、這麼簡單的嗎?

“現在怎麼樣了?”

太宰治的聲音驚醒了呆愣的中島敦,他咽了下口水,用茫然的語氣回答:“他破壞了炸彈——等等他倒下了!”

“你和芥川現在就去救人。”

幾乎是話音剛落,芥川龍之介的身影就悄無聲息地在右方出現。紅色的眼睛冰冷地望來,中島敦差點條件反射給人一爪子。

【幕間六】

“……修治?”

躺在病床上的青年睜開眼睛,藍色的眼睛緩緩轉向坐在床邊的太宰治,目光相接,原本想說的話忽然不重要了,兩人一起笑了起來,仿佛過去的時光在笑容中重現,他們依然是那肆意的少年。

“你那裡還缺人嗎?”

“報社才剛招收了一個新人……”太宰治故作遲疑,然後在檀一雄溫和的注視下,雙手舉起,投降似地道,“好吧好吧,就特意為你破例吧,誰叫你是檀呢?”

“呐,檀,成為我的助手,來到我的身邊,幫我吧——”

太宰治對友人伸手,眉眼彎彎,燦爛的笑意在眉眼間流轉,似窗外傾瀉而下的陽光。

“期待已久。”

檀一雄握住他的手,下一秒,察覺到什麼,他皺起眉,和諧的氣氛立即碎裂,“等等,你是不是又瘦了?!”

“才沒有!是你的錯覺!錯覺!”

太宰治嚷嚷着想要抽回手,檀一雄不放,他抓着太宰治的手腕仔細比對了一下,肯定道,“比上次見面瘦了!你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吃飯?”

“我有好好吃……”

檀一雄無視了太宰治在一邊的辯解,開始謀劃太宰治養肥計劃,“等出院了,不,現在開始,你的一日三餐歸我管了。你今天早上吃的什麼?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蟹肉嗎?還喜歡吃……”

一堆問題砸到了太宰治的頭上,太宰治這次真的投降了,他扒着檀一雄的手臂整個上半身都趴到病床上,拉長聲音,“檀——”

“太宰是不相信我的手藝嗎?”檀一雄低頭看他,笑着說,“好歹我也是得過很多獎的美食家哦?”

“……好吧。”

太宰治偏過頭,将臉埋在柔軟的床被裡,悶悶道,“等出院後随你怎麼做。”

他強調,“要在出院後!”

“好。”

檀一雄看着趴在手邊的腦袋,看着上面那小小的發旋,柔和了眉眼,低聲應了。

【結幕】

在特殊手段下快速建好的新報社總部裡。被完好釋放的奇談報社的人員開始各司其位,還在外面出勤的幹脆沒回來,繼續去執行任務——沒辦法,因為奇談報社的讀者數量龐大,相應的求助也很多,奇談報社的人完全忙不過,連軸轉是常有的事。

“以後有機會,你們會遇到他們的。”太宰治指了指牆上的公示欄,那裡有奇談報社主要人員的照片和名字。此時他手裡正拿着兩份準備貼上去的新人資料。

“敦君,以後你和芥川一隊,歸入外勤組。主要工作就是去各地處理妖魔殘害的事件。”

“經過這段時間,我發現你更适合這份工作,敦君,去拯救更多的人吧。”

太宰治笑着拍了拍中島敦的肩膀。

拯救更多的人……

中島敦恍惚了一瞬,随即用力點頭,認真道,“是!”

“那先生您的助手?”

中島敦想到了什麼,遲疑地問。

“不用擔心。”太宰治随手一指跟在自己旁邊的檀一雄,“這是檀一雄,你們見過的。以後他就是我的助手了。”

“我聽太宰說了,謝謝你們救了我。”檀一雄向前一步,拿出兩個小袋子,誠懇道,“這是一部分謝禮,隻是一些點心,不是什麼貴重物品,請收下。”

“不、不客氣……”

中島敦無措擺手,而芥川龍之介就是直接沒有反應,就連得知自己要和中島敦組隊,臉色也沒有一點變化,就像是木頭一樣站在那裡。

“檀是協會認證的美食家哦,不要客氣,想要吃什麼都可以直接說,在外面想要吃到這種等級的美食起碼要千萬起步呢。”見此,太宰治直接拿過袋子塞進兩人的手裡,順便将那份資料放到中島敦的另一隻手上,讓他自己貼上去,還振振有詞地說這是報社新人入社的傳統!

“是這樣嗎?”

中島敦兩隻手都被占滿了,他下意識看向和自己同為新人的檀一雄,卻看見檀一雄已經把照片和名字貼好了,正站在公告欄下方溫和地看着他,仿佛在鼓勵。太宰治推着他往那邊走,催促道,“快點快點,檀還帶了好多吃的過來,弄完了我們要好好吃一頓!”

踮着腳将照片和名片貼上去,中島敦後退一步,擡頭看過去,他的照片完美地融入了衆多的照片中,看上去,就好像他一直是奇談報社的一員……仿佛虛無的腳下終于踩到了實地,仿佛飄蕩了許久的氣球終于落地,這一瞬間,中島敦不自覺露出安心的表情。

然後他問太宰治:“先生,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啊?我沒說嗎?”

太宰治撓了撓臉,茫然地反問,得到譴責的目光後,他哈哈笑着說,“那家夥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一個特殊道具,能通過‘信’将虛假變為現實,也就是說,他想通過殺死白虎,殺死全部妖魔。如果不是我們插手,他說不定真的會成功。”

“……全部妖魔?”

“全部,包括他自己。”

“為什麼?”

中島敦不禁問,少年想問的是為什麼對方要那樣做,更想問的是太宰治為什麼要阻止對方。妖魔那樣的存在……如果隻是死去他一個人就能消失,為什麼要拒絕?

“敦君,所有事情都不可能看表面哦。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是以後你自己去尋找吧。”

太宰治揉亂了中島敦的頭發,将他推進已經開始聚在一起享用美食的人群,“撒,現在先抛開一切,好好享受來之不易的和平吧——”

“先生?!”

白發的少年栽進人堆裡,被周圍的人一個接一個推進最前方,食物的香氣湧入鼻端,他一擡頭,就看見熟悉的前輩們正看着他笑,“做得不錯啊,敦。”

“好好加油吧,以後會更加辛苦哦。”

“我……”

少年無措地被人群包圍,一直籠罩在他身上的陰郁似乎在這熱鬧的氣氛中漸漸消散。

“是個好孩子呢。”

檀一雄端着一盤糕點走到太宰治身邊,跟着他一起看向中島敦。太宰治拿了一塊,邊吃邊說,“我也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性格……”頓了頓,他側頭問一直跟着自己的芥川龍之介,“你不加入他們一起嗎?”

芥川龍之介搖頭,一如既往的沉默。從來到太宰治身邊開始,他就是這個樣子,或許是過去實驗室的經曆導緻,相比于表達自身的意願,他更習慣于接受命令。

“年輕人不要這麼死氣沉沉啊……”

太宰治歎氣,一把攬過芥川龍之介的肩膀,招呼着檀一雄一起走進人群,“一起玩吧。”

就像是一滴水溶入湖泊,人們毫無波瀾地接納了他們,所有人都露出笑臉,舉着杯子碰杯,為此難得的歡慶時光。

平靜的日常來之不易,或許不久的未來他們又要為了新一輪的危機忙碌,陷入危險的境地,但此時此刻,就在此地,讓他們放松地享樂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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