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了,到站了,睡着的都醒一醒,下車了。”
在公交車售票員扯着嗓子的喊聲中,王醫生第一個從車上跳了下來。
姚嵘知道他是怕自己和趙若琪這些熟人跟上他,發現他的勾當。可惜他是白操心了,不用跟上他,姚嵘也知道他的目的地。
倒是趙若琪正在發愣,還是姚嵘推了一下她,她才反應過來。
“這就已經到了?”
“是啊。”姚嵘看着趙若琪懷裡還在睡的孫遙遙,“先下車吧,售票員在催了,孩子我幫你抱着,你拿着包裹。”
可不是,公交車售票員已經在瞪還沒起身的趙若琪母女二人了,就差沒罵人。
姚嵘把孫遙遙抱過來,趙若琪拿起自己的帆布挎包,兩人下了車。
下了車姚嵘把孫遙遙遞給趙若琪,趙若琪差點沒抱住,踉跄了一下。
雖然剛剛在罵王方正的時候還很精神,此時的趙若琪已經徹底憔悴下來了,紅腫的眼皮下眼神黯淡,皮膚也蠟黃蠟黃的,頭發有些散亂,看起來大受打擊。
姚嵘本來準備跟她告辭,但見她這樣子,心裡難免産生了一點送佛送到西的想法,便問道。
“趙姐,你是準備繼續坐車去市裡,還是在縣裡住一晚上?要是去住招待所,要不要我送你過去?”
“不用麻煩你了。”趙若琪搖搖頭,“我先去找我表姐,她在這邊的供銷社上班。”
“橫豎我也沒什麼事。”姚嵘笑道,“本來就是逛逛嘛,去供銷社看看也挺好。”
趙若琪想了想,沒有拒絕姚嵘的好意。
“那就麻煩姚同志你了。”
她也是真的很疲憊了,身心俱疲,瀕臨崩潰。
從上午女兒出事,中午和婆婆丈夫大吵,接着抱着孩子離開,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讓她喘不過氣來。
好像隻是一眨眼間,一切都不一樣了。
姚嵘又把孫遙遙抱了過來,這個時候她注意到趙若琪的外衣胳膊肘處有些摩擦破損的痕迹,不由的一愣。
趙若琪注意到姚嵘的視線,有些不自在的遮掩了一下,好在姚嵘也沒問什麼,這讓她有些感激。
年少時候不顧一切的情誼,到了三十多歲,竟如此的不堪一擊。無論是面上還是心裡,趙若琪都狼狽不堪。
正好這會兒孫遙遙也醒了過來,揉着眼睛喊餓,趙若琪看看手表,道,“要不咱們先吃飯吧,不然一會兒兒想吃飯都沒地方吃。”
這個時代可比不上後世,你餓了随時随地都能找到地方吃飯,如果不想出門還可以點外賣。錯過了飯點兒,隻能啃幹糧,如果連幹糧都沒有,就隻能餓着了。
姚嵘也沒拒絕,一方面這會兒她也有點餓了,一方面她還挺好奇這個年代的國營飯店,。
當然,對這個年代的縣城,她同樣趕到很好奇。
說是縣城,在小銅山村裡那些人眼裡那可是标準的城裡人。但其實以姚嵘的眼光看,也是非常陳舊了,好處大概就是磚瓦房比較多,有稀稀落落的兩三層的小樓,路面也整齊些,但也還是土路居多。
姚嵘現在視力很好,這也是她穿越的唯二福利之一。現在的她可以清楚的看見上面挂的牌子,除了縣政府,有國營紅星飯店,百貨商店,還收購站什麼的。
路上走得人穿着打扮比起村裡的人還是體面不少,不少人穿着中山裝,衣服打補丁的人比村裡少多了。畢竟縣城裡大多數都是吃國庫糧的,衣食住行國家都包着。
倒是姚嵘自己穿的破破舊舊的,一看就是農村來的,還是很窮的那種農村人,倒有些人對姚嵘側目,但也不至于說些什麼。
姚嵘也不在意,隻當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看個稀奇,前世高樓大廈見多了,這七十年代的日常風俗可真的沒見過。
趙若琪也沒多想,她也知道姚嵘這是第一次去縣城,好奇是很正常的。她顯然對國營飯店熟門熟路,帶着姚嵘進了那家叫紅星飯店的國營飯店。
說是飯店,也不過是幾間磚砌的房子,挂着個白漆招牌,門面倒是寬敞,還有幾扇大玻璃窗。這個年代的飯店别說跟後世那些裝修豪華的飯店比,就是跟普通小飯館比,也透着一股簡陋樸實的勁兒。
進了飯店,姚嵘也難免左右打量,畢竟沒見過嘛,新奇。
一進了門,靠門的地方擺了一張實木方桌,上面放着五六個那種紅漆粉牡丹花鋁殼子暖水壺,還有兩套白粗瓷茶具。
再往裡當廳擺着八張大方桌,黑漆的,看着倒都很敦實,隻是擦得不怎麼幹淨,多少有些油光。
最靠裡面的是廚房,被兩扇大玻璃櫥窗給隔開了,姚嵘一看樂了,這還是開放式廚房呢。
廚房裡靠着玻璃的地方挂着兩三隻燒雞燒鴨之類的,油潤誘人。緊挨着廚房外面有一個櫃台,上面挂了兩排小木片,上面都寫着菜名,這就是菜單了。櫃台裡面站着個二十來歲的馬臉女收銀員,姚嵘和趙若琪進來的時候她正在打哈欠,愛答不理的招呼道。
“你們來的太晚了,沒幾個菜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