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俠,說好的盟友。還算數嗎?”
還是安靜許久,江見晚在此之間就閉上眼。
猛烈的咳嗽響起,溫川謹臉漲紅,逐步往紫演變,最後吐出一大口血,努力緩和後,才啞着嗓道:
“真要死了,江小俠。”
“溫川謹,你不會死。”
溫川謹盯着江見晚,不可抑制的回憶席卷,他一字一頓道:
“若我已經死了呢?”
“不會是已經。”江見晚古闆地反駁。
溫川謹眼角咳出淚,聞言合上眼,一滴淚劃過花痕隐沒于發間,自言自語着:“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不懂你一個凡人為什麼非要來到這,若是這樣說,你确實已經死了。”
江見晚睫毛微顫,從衣袖中翻出藥,塞了一顆到溫川謹嘴裡,強迫他吞下。
溫川謹道:“你有解藥?”
得到難以察覺的嗯聲。
“你現在才給我吃?江小俠,你這麼狠心讓我遭受折磨嗎?”溫川謹本就真虛弱,這下子毫無演戲感。
江見晚冷眼看向他:“出去之後,不要再跟着我。”
溫川謹對上江見晚的眸,心中戲弄之情也逐漸被一種情緒覆蓋,他裝作的外表似乎也開始露出真面目。
他低頭,斂去了複雜情緒。
“所以江小俠,我們之間的盟友關系是在雲山一案就徹底破裂了嗎?”
江見晚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隻是轉移了話題。
“好些了嗎?”江見晚從地上站起,俯視着溫川謹,一如初見時那樣。
溫川謹自己扶着牆站起,而後微垂眼看向江見晚:“江小俠,你的靈力呢?”
“如你所見。”
江見晚看溫川謹好轉,手敲擊着周圍的磚塊,尋找出去的辦法,見他問話,不鹹不淡地回道。
“江小俠,沒有靈力,你怎麼走出去?”
溫川謹輕聲問,無人見的角度露出一絲冷意,還些許帶着決然的意味他等着面前人的回答,手指關節微微彎曲。
“你知道的,百花樓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兩個。張貼兇案,引修士來,卻并不為了解決。兇手,不出意外和百花樓達成一緻。至于目的到底是什麼,還未可知。”
江見晚最擅長的就是話題轉移,說罷眼底出現一隻白得透亮的手,冰冷的指尖在她的脖頸處盤旋,随即收緊。
她順着手,視線往上,見溫川謹柔弱一笑,然後可憐兮兮般道:“江小俠,佛飼鷹,那你是否也會選擇成全我呢?”
“你在糾結什麼?”江見晚垂眸,也伸出手搭在那隻手上。
杏眼如水明,照出陽的漠然。如陽的疏離,亦若光的暖。
“江小俠,能不能回答我的問題?”溫川謹手還是松開了,目光落于搭在那隻帶有薄繭手上。
江見晚将他手打下,溫川謹眼中突然散發決絕的情緒,而後出擊。
靈力暫時消失,但多年的練習并沒有也不會抹去。身體下意識就替江見晚做出選擇,她側頭躲過,反手一擊。
就這幾秒,轟的一聲,有人落地。
溫川謹骨節分明的手捂着胸口,悶聲咳嗽。
“咳咳…江小俠,咳,我們繼續當盟友好嗎?”
隻見他朝江見晚方向爬去,原本公子樣的氣勢變成了落水的狗,眼尾泛紅,竟是帶上些懇求。
“你沒親朋好友嗎?無事可做嗎?我們是不是盟友,你心裡比我更清楚。”
他根本沒有将她當成過盟友,此時提起,更像是自欺欺人,江見晚淡漠回答。
溫川謹沉默,手握拳抵在唇邊,又繼續咳嗽一聲,他在面前人一向是假面以待,不過被她護了那麼幾次,怎麼就心軟了?
百年前的事,還不夠讓他清醒嗎?許是病了,便連高牆都要墜下,露出裡面的通紅的心。
死而複生,除了奪舍還能如何能活?可他實實在在是他身,是他心,是最初的他。
親朋好友?百年前早已灰飛煙滅。
與他,一同跌落仙梯,入萬丈深淵。他們一心要他死,甯可付出生命代價。
知他者,刺他心刀刀準。
溫川謹看向江見晚,這劍修看似無情,行為上卻處處慈悲,他單手遮住眼,頭抵在牆上,心中自嘲卻又帶着期盼。
那雙眼,太純粹了,純粹到他覺得不可能存在。
江小俠,下地獄吧,一身白不如滿身血,這樣,你或許還能活久一點。
他放下手,嘴角勾笑,定定地看着江見晚,眸底苦澀。
千萬不要走我的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