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屍?”溫川謹湊上前看了一眼,猜測道。
江見晚點頭。
溫川謹無意靠近了江見晚,說出話近在江見晚耳邊,江見晚耳朵生理性發紅,但人卻沒移動絲毫。
“你是怎麼發覺的?”
“這便是凡人與修士的不同。”說着,江見晚側頭,拉遠了兩個人的距離,才道,“你确定還要跟嗎?”
溫川謹挎着臉,丹鳳眼尾下垂,委屈地控訴:“江小俠,我們才說好做盟友沒多久,你就這麼想讓我離開嗎?”
“喪命不值得。”
“那你護蒼生便值得嗎?”溫川謹反問道,明明是玩笑的語氣,卻含有着一絲沉重情緒。
“修仙便是為了蒼生。并無值得不值得一說。”江見晚正經地答。
溫川謹無奈地一笑,伸手摁了一下眉間,将話題又轉向了那具女屍。
“這具女屍會是誰?”
“我……”
江見晚忽然感知到什麼,她猛地回頭,眼中映出杜家方向的陣陣黑氣。
“杜家不對勁!”
生怕落下的溫川謹忙接:“别忘記帶我!”
江見晚雙手快速變幻,空出一隻手領着溫川謹的衣領,化為一道光立馬到了杜家。
而他們離開的一刹,那具女屍竟充滿着邪氣,搖搖晃晃站起,在無人的路上,跌跌撞撞走向杜家。
而杜家此刻情況很是不妙。
一落地,江見晚就看見黑氣從白骨所停處冒出,她見狀速度結成一個結界護住了杜母的房間。
還沒來得及入眠的杜玉聽到動靜就疑惑地出來,見到剛離去不久又返回的兩人,正要問些什麼就被江見晚一把推進杜母的屋子。
“我呢?”溫川謹微弱出聲。
“死了便死了。”
“江小俠,我……江小俠!你背後、小心!”
一團黑霧從背後襲擊江見晚,溫川謹急道。
他沖上前去,想護住江見晚,但江見晚反應何其快,在他撲過來時踹了一腳,剛好那團黑霧擦着二人的間隙過去。
江見晚落地時就閃身托住了溫川謹的身子,以免他又傷去。
“我就知道,江小俠是不會抛棄盟友的,哎?”
她托住那刻又松手了,隻是為了散去力道,于是溫川謹就直直地摔了下去,發出巨響伴随着痛呼和還沒收回去的音。
黑霧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還是朝着江見晚過去,黑氣愈來愈濃,開始充斥在這小小的大堂。
一道白光劃過,照出江見晚面無表情的臉,與此同時,她的手上也出現了一把劍,通體銀白色,劍身刻着符文,離劍柄處,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龍紋。
“萬物無情,散!”
有力的聲伴随着光再次亮起。
一瞬間黑霧散去大半,隻聽見極為凄厲的慘叫,若不是江見晚再次設下結界,怕是要驚得周圍人一夜不得安眠。
“不可!不可!”那慘叫聲淡去,開始重複這兩字。
“不可什麼?”扶着牆站起的溫川謹問江見晚。
江見晚看一眼溫川謹,解釋道:“不可靠近、裴氏。”
“這裴氏越聽越像是不幹人事的邪修啊。”
當那黑霧散去後,一個人影出現,半跪在地上,頭垂着,衣物破損,可憐地挂在他的身上。
溫川謹走到江見晚身邊:“這會是,杜見喜嗎?”
哪知此話一出,激得那人猛地擡頭,血淚在他的臉上流下,意外可怖。
“誰!誰喊我!”
“若有冤,便是為你伸冤之人,若無,乃是惦記你的派來問你安否之人。”江見晚往前走了幾步,劍意過于清正使得杜見喜狼狽地向後面爬去。
“杜見喜!你可有冤?”
“沒有,我沒有!不對,我有功德了哈哈哈,我娘可以活得更久了!我姐可以開開心心去做她的事情了!”杜見喜先是無措地抱着頭,而後似乎想起了什麼,狂笑起來,好一個癫狂的模樣。
江見晚皺眉,口中念起法術,指尖朝杜見喜身上一點,于是讓他逐漸安靜了下來,瞳孔從一片猩紅恢複了常人的神色。
溫川謹靜靜地站在江見晚背後,看着她的一系列動作,眼中閃爍不明。
“功德?能否細說?”江見晚蹲下,收起劍,清澈雙眸倒出杜見喜不堪樣子。
杜見喜死命搖頭:“不能,我不能說,說了我娘會死,我姐也會有麻煩。”
“你說與不說,她們已經有麻煩了。說,我還能助你;若不說,你們或許黃泉相遇。若有緣分,下輩子可能還做一家人。”
江見晚學着溫川謹的話術和杜見喜說,但似乎沒有用處。
“神志不清,死前遭受磨難很大。”溫川謹出聲,“你和他說這些,就是白費功夫。你說一百句他能聽明白一個字都不錯了。”
江見晚站直,轉身。
“剛明明察覺不到他的魂魄,既沒有輪回,也查探不到。卻偏偏此刻出現,裴氏應當有大問題。”
“江小俠,我這手,嘶,有些疼,能治治嗎?”溫川謹腆着臉湊近江見晚,卻被躲過,還收到嫌棄的眼神。
“不過區區摔了一跤,凡人這麼嬌弱嗎?我看你比他都還來得有力。”
“這不一樣。你得把杜玉喊來,心病還須心藥醫。”溫川謹說完便盯着江見晚。
江見晚擡手一揮,靈力纏繞上溫川謹,将那區區的摔傷治愈的差不多了。
她正要喊人,就見杜玉早就在門外,隻是礙于她的結界,無法進來。
若非有心,修士結界是不會屏蔽凡人視覺。
依靠着結界,杜玉早已跌落在地上,雙眼早就模糊,突然感到沒有了支撐,才發現結界裡面的人齊齊看向自己。
杜玉踉跄爬起,沖向杜見喜,雙手顫抖地摸上他的臉,啞着嗓子道:“石頭,阿姐在,你看看阿姐。”
“阿姐?”杜見喜暗淡的眼忽的亮起,反手握住杜玉,“阿姐!我和你說,咱娘有救了!我聽說,有功德,仙人會保人長壽。我攢了好多好多。”
杜玉哭得不能自己,兩行淚竟可以洗面。
沒有得到回複的杜見喜慌張了起來,他伸手摸着眼前的人,碰到了淚滴:“姐,你怎麼哭了?”
“他的眼……”
江見晚此時才發覺杜見喜的眼沒有聚焦過,死後會保持死前的身體特征,隻有過了奈何橋,才會恢複。
“石頭,功德哪有那麼容易被人賺到?你莫不是被裴氏騙去了?”杜玉摸上他的眼。
“石頭,你最怕疼了。小時候,不小心被草割去了,就哭個不停,你痛不痛啊?”
杜見喜連連搖頭:“裴氏很好,姐這不是你之前說的嗎?”
杜玉手頓住,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怎麼死後還為那裴氏狡辯?”
杜見喜委屈地再次掉血淚。
“姐,你怎麼變得好兇。你說,你見我歡喜,識字後,你非要娘給我改成見喜。是我哪沒做好嗎?姐你說,我馬上改。”
“凡人碰不到魂魄吧。”溫川謹出聲。
“凡人也看不到魂魄。”江見晚補充,而後擡眸看向溫川謹。
溫川謹絲毫不慌:“江小俠,凡人也有能開天眼的。”
江見晚仔細地端詳起溫川謹的面部,似乎确實有天眼存在,才移開目光。
而她手凝聚成一小團靈力,朝杜玉頭頂丢去,一瞬間就将她籠罩住。
杜玉刹那就站起,雙目赤紅:“你這該死的修士!作甚困我!”
“杜玉,你也該醒了。你已是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