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第一次由一個男人如此橫抱着,内心不甚習慣。
但她還是将頭埋進璟宸胸膛,喃喃道:“殿下真暖和。”
璟宸嘴角一勾:“愛妃若是喜歡,以後便日日與孤同塌而眠,如何?”——看你能做戲到幾時!
阮雲道:“嫔妾求之不得。”
璟宸見她放在床榻上,扯開她石榴紅绡紗外袍,露出凝脂般的肩頸,以将要索吻的方式探下頭去。
然而,在雙眸看到那道蜈蚣狀的疤痕時,瞳孔驟然收縮——這絕不是那日寒梅枝所傷!
當日之傷細如絲,而這道疤痕既淺又寬,活脫脫一條燙傷的疤痕。
“太子妃怎的受了傷?”
阮雲道:“殿下帶人去了寒鐵礦,妾身無其他可做的,便去北境武侯殿祈福,希望太子殿下能大勝而歸。不想,祈福之時一隻小貓跑過,驚到了妾身,一不小心,便撞上了蠟燭。”
璟宸伸手将阮雲額前地發絲捋到耳後:“太子妃下次應當小心。”
阮雲羞澀一笑:“多謝殿下關心。”
語畢,璟宸的指尖如判官筆遊走,從她掌心生命線劃至腕間青脈。
阮雲瞳孔一縮——這手法……似曾相識?為何竟是這般熟悉?
璟宸卻并未注意到阮雲的意外,自顧自道:“那讓孤再關心一下太子妃三日前手臂可否在那一次祈福中受了傷。”
阮雲回過神,下意識擡手想要格擋,忽然意識到防禦動作暴露軍人習性,索性切換成閨閣女子應有的羞怯,将手一縮,又用袖子一遮。
“太子妃這是何意?莫不是怕孤發現了什麼。”
阮雲眼光閃爍:“殿下,不要……”
他忽然擒住她的手腕,力道恰如新婚那一夜的不容反抗。
璟宸就着燭光細細看着阮雲左臂。
隻見太子妃左手臂的傷疤如蟲子般隆起,邊緣焦黑,觸之讓人覺得十分不适。
這哪裡是一條三日前的新疤,分明是十年前的陳疤。
阮雲做慌亂狀用衣袖遮住疤痕:“殿下恕罪……妾身自小便被關在深閨之中,唯有三十六架機關弩陪着。妾身少時貪玩,有一日不小心碰到了那機關,弩箭便中了臣妾手臂……”
此語畢,璟宸似有些意興闌珊地起身,回到了營帳的案桌前。
難不成……竟是自己想多了?他們兩個真的隻是巧合?
旋即,他又搖頭否認——并不像,巧合到了如此地步麼,少将軍受傷的部位,偏偏跟太子妃一樣?
見璟宸對自己失了興趣,阮雲卻突然來了興趣。
“殿下今晚不是召臣妾侍寝麼?”
璟宸:“……”
“是不是臣妾的疤吓到殿下了?”
璟宸:“……”
“殿下該不會因為這疤便嫌棄臣妾疤?”
璟宸睫毛低垂,掩住眸中翻湧的暗潮:“……并不會。”
阮雲在心底偷笑,面上卻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殿下若是覺得嫔妾礙眼,那嫔妾此刻便消失。”
就在海棠花香味擦着璟宸的身邊路過時,璟宸忽然明白了阮雲在幹什麼。
旋即修長手指的溫度觸上如月般冰涼的手腕。
“孤不是說了麼,往後,太子妃日日晚上來陪孤同眠吧!怎的今日就要走?”
阮雲回過頭:“……嗯?”
這下輪到太子勾着唇角:“孤可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你那疤……孤甚是喜歡。”
阮雲後頸泛起細密的戰栗,面上卻綻開三月桃花般的嬌羞——此人如此癖好麼?
這局玲珑棋,竟是把自己作了賭注?
璟宸看到阮雲眼中的遲疑,心中甚是滿意。
“怎麼?太子妃還有何介懷?漫漫長夜,可與孤詳談。”
阮雲擠出一抹笑容:“并無,嫔妾隻是想先飲些酒,暖暖身子罷了。”
旋即将酒壺中的酒倒進酒杯,一飲而盡。
“如此美酒,殿下不用些實在可惜……”
璟宸朝阮雲走過去,一手拿起酒壺,垂眸看着阮雲,将她逼至角落。
“太子妃可知,孤最喜獵場追逃?越是狡黠的獵物,越是能引起孤的興趣。”
說完便拿起酒壺,将所有烈酒悉數倒入自己口中。
阮雲打算從另一側走,璟宸的手臂已擋住了她的去路。
飲畢,深淵般的雙眸看着阮雲:“孤已經按照太子妃的意思飲了酒,太子妃可别想着離開這營帳……否則,當知曉後果。”
阮雲微微捏了拳,然後松手,福了一禮,乖乖爬進裡面。
好在營帳寬敞,除了璟宸的睡榻之外,地上還有一個地鋪。
阮雲見狀微微一笑——她便是知道璟宸這種人是不會輕易讓女人睡在他房間的,兩個卧榻正方便她行動。
很快她便在地鋪上睡了,璟宸也自顧自睡在榻上。
阮雲在心中默數——三、二、一。
果然,璟宸綿長的呼吸聲襲來,在阮雲藥物的作用下,璟宸很快進入了夢鄉。
阮雲則是披上黑色大氅,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