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嫔欲自缢這事兒僅她們三人知道,心照不宣地沒對任何人說,可後來幾天,宮裡開始傳起德嫔被商藤逼得自缢但未遂的流言,且越傳越邪乎,甚至出現了商藤準備用白绫勒死德嫔的版本。
商藤表示無所謂,反正名聲夠差了,不缺這一份謠言,她還是比較在意陳弦那邊怎麼樣了,她倒是想過去找陳弦,可每次不是皇帝在她身邊把商藤趕走,就是很多妃嫔拜訪,壓根沒她插話的份兒。
商藤等與陳弦交談的機會,這一等竟已到十二月了,魏郢依舊是每晚來查看腿傷,日子一久,腿傷也不惱火了。
商藤實在等不及了,幹脆自己出宮去尋陳弦生母罷了。
這天天剛亮,太陽才挂上山頭,霧氣還未曾散去,商藤随手披了件鬥篷準備出殿門。
殿外有說話聲,隻聽到兩女子在對話,一人聲音熟悉,正是那一腳踹商藤掉水裡的鸢花,另一人聲音稚嫩,明顯是一名少女。
少女道:“讓你砸門你就砸,費那麼多話幹嘛?”
鸢花道:“奴婢不敢,公主會打奴婢的。”
少女沒好氣地呵笑,滿腔怨氣,“她如今能逼德嫔娘娘自缢了,以後便能逼本郡主自缢,到時候你也要看着本郡主去死不成?”
“不會的,奴婢不會的。”
商藤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轉念一想,鸢花似不知那晚她與德嫔和解之事。
“那就給我砸!”
商藤聞言不妙,猛地拉開大門,面前一主一仆怔愣在原地。
鸢花躲在少女身後,拉着她的衣角瑟瑟發抖。
少女叉腰,微仰起頭,她身材嬌小,一襲粉衣襯得她如含苞欲放的荷花一般,“商藤,你好大的膽子,竟騎到德嫔娘娘頭上來了,下次是不是就要騎到陛下頭上啦?”
商藤沒認出她是哪個NPC,不過從她舉手投足的氣質和鸢花對她的稱呼來看,多半是那個被皇帝毒斷腿的璟親王的嫡女,昭平郡主了。
昭平郡主是德嫔的一個小跟班。
皇帝表面上對璟親王萬分敬重,司禮監那邊也有意想扶持一把璟親王,這使昭平郡主有了底氣,再加上巴結到了寵妃德嫔,基本是拽得上天,名聲之臭僅次于商藤這位NPC了。
昭平郡主作為一名合格的惡毒女配,自然也是愛慕祈之修,發現祈之修經常與陳弦見面後不斷作死挑戰陳弦,最後被陳弦咔嚓。
商藤為她可憐的命運哀歎一秒,替她點個蠟。
昭平郡主見商藤無視了她,她氣不打一處來,“商藤,瞧你這殿,竟無一人服侍,真是夕陽無限紅,隻是近黃昏呐。”
商藤沉默了,這麼多天,她不是不想要人來服侍,有人端茶送水多好的事兒,可她名聲實在是太差了,任何被她挑中的要不就是吓暈過去幾天不醒,要不就是準備以死抗拒,為了不讓他們挂掉,商藤放棄了在宮裡選婢子。
昭平郡主以為戳到商藤傷口令她傷神了,奸詐地瞥一眼,揚起一個肆意地燦笑,想給她緻命一擊,“本郡主可聽說了,陛下近日以來對你愛搭不理的,本郡主給公主提個意見,公主不若學學瑤雪殿那位,找個閹豎,求點福氣,也好為将來做盤算,是吧?”
她說完,放聲大笑,等待看商藤羞憤地模樣。
不過她沒看到商藤破防的樣子,商藤兩眼放光,直勾勾地望着昭平郡主,“你說得對。”
商藤在那天落水被救之後就打算這麼幹了,這一來可以讓陳弦和祈之修對她放下戒備,二來,商藤自知自己隻是個移動血包,哪天皇帝不取她的血了,她也就無用了,皇帝為了守住這個秘密,把她偷偷咔嚓也不是沒可能的事,若當真能攀上司禮監的人,說着不光彩,可好歹是有命活。
有命活,還能走劇情,也就值得。
先前她隻顧着讓男女主he,不讓NPC死,竟忽視了她自己的生命安全,商藤可不願死,她已經死過一次了,哪怕是用盡千方百計,也要活下去。
昭平郡主不可思議,整個人都石化了,一隻手指着商藤,“你你你,你不是愛慕侯爺嗎,你怎麼……?”
商藤神秘地作出噤聲的動作,“其實魏郢愛慕我。”
昭平郡主:“??”
鸢花:“!?”
昭平郡主大腦宕機了很久,努力鎮定下來時,眼裡多了許多憐憫,她左右打望後湊到商藤耳邊,低聲道:“你不會被他威脅了吧?本、本郡主可以,可以幫你。”
這次輪到商藤驚訝了,她不過是知道昭平郡主怕魏郢,就算聽到她亂說話也不會過多在意,結果聽到這回答。
幫她?昭平郡主能怎麼幫她?求璟親王還是求皇帝?哪一個不是被魏郢壓在底下的?
昭平郡主再說話時,方才那股驕縱之意全然被可憐與心疼代替,“商藤,本郡主不該罵你的。其實上次他們說你掉進糞坑的事,是本郡主讓人傳的,還有一年前他們說你養了十三個面首的事,也是本郡主傳的,還有……”
“停下,夠了。”商藤臉黑得不能再黑了,她就說嘛,這原主怎麼可能幹這麼多無聊的事,原來一半都是這郡主傳的。
商藤隻留下一句,反正本公主不喜歡祈之修了,反手扣上殿門,把昭平郡主和鸢花隔離在外。
直到殿門再沒了任何聲音,商藤才溜出來。
商藤出宮時沒叫馬車,也沒帶人手,若是宮裡人跟着去了,認出陳弦生母,知道陳家還有餘孽,分分鐘就上報給皇帝了。
書中陳弦在京城永甯街後的一座深山老村找到陳母的,這村離城十分遠,商藤這是第一次出宮,她連宮内的路都隻認得一點點,更不說宮外了。
她沿着書中描寫的路線,穿過永甯街,行到山口,進入深山時天已經暗了。
天暗之後,深山更是黑得詭谲,與燈火闌珊的京城相隔,仿佛兩個世界。
來都來了,怕屁,沖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