蠍桑花在說法上大緻分為兩種,一種普通的毒性不強,也就表現為襲春身上的症狀,一種以血為引,用血喂養花朵長大,毒性巨大,觸摸後全身皮肉腐爛,死無全屍,而後者未曾有人見過,隻是從西阗流傳而來的傳說罷了。
前者解法不難,隻是需要七味藥材罷了。
德嫔聽完陳弦要的七味藥材,叫了人下去拿,很快就呈上來了。
陳弦将七味藥熬煮後喂與襲春,沒多久,襲春氣色果然好了不少,很快也就睜眼了。
襲春一醒來,面前一堆人,德嫔也不想多費口舌,直言道:“襲春,那日你去燈螢殿領罰,十三公主可有罰你?可有加害與你?”
襲春很心虛,從一開始她選擇栽贓陳弦,的确是由于心生嫉妒,可到後頭她竟得到了寬恕,最後挨的打,還是自家主子打的,不免動搖。
可襲春已二十四,年一過完就是二十五,馬上就能出宮了,十三公主已有不得寵之勢,加之也不是什麼皇儲,德嫔又備受寵愛。
一番思慮後,襲春最終指向陳弦:“是她。”
德嫔眼裡閃過一瞬晦暗的光,“來人,給我打陳弦三十大闆,看她今後還猖不猖狂。”
三十闆?今天陳弦不死商藤她都能羽化登仙一劍劈開天道了。
眼看正殿門被推開,一行人早就準備好了動手,商藤瞅見黑鸮白雀還在外頭,實在沒辦法了,她急忙湊到黑鸮耳邊,“去,去找父皇過來!就說本公主腿疾犯了,德嫔還要打我。”
黑鸮不知道方才裡頭發生什麼了,隻知道皇帝很在意公主的腿疾,也不多想便去了。
交代完這邊,商藤又去攔那邊,她深吸一口氣,拿出這熟悉的惡毒女配劇本,“镯子是本公主拿的,本公主覺得好看就拿走了,本公主做的事,怎麼能叫偷?”
德嫔一介妃嫔,商藤一個表面上風光無限的公主,誰打誰不一定呢,就這麼僵着吧皇帝來了再說。
商藤欲哭無淚,看着陳弦頭上那詭異的好感值竟然上漲了又覺得有一點點心理安慰,但不多。
承乾宮,皇帝臉氣得通紅,他召來平陽侯嫡子祈之修,秉筆太監兼東廠督主魏郢,司禮監掌印。
這朝堂之上,皇帝早已将權力下散給司禮監那邊了,連批紅都是司禮監在處理,今日商讨卞将軍之事,那掌印竟是唯一一個晚到的。
卞将軍前段時日出兵平反,半路被起義軍首領偷襲被逮去,不到半旬就毫發無損地送回來,對此,皇帝非常肯定地認為他要謀反。
卞将軍為大永征戰三十載有餘,且與祈家友好,他到底為人如何,祈之修是很清楚的,因此祈之修投出反對意見。
魏郢表示不僅要殺了他,砍首示衆為最好,反正他就希望看到大永殘敗不堪,死一個将軍又何妨,看熱鬧不嫌事大呗。
祈之修與魏郢二人争得熱鬧,掌印提出不該疑忠臣信小人,暗戳戳點了魏郢一句,卻不敢和他對視。
三個人就這問題吵起來,實則皇帝根本沒查過,隻是聽到有人參卞将軍便召這幾位親信來了。
這僵局直到黑鸮的到來才被打破。
“陛下,十三公主說,說她腿疾犯了,德嫔娘娘還要打她闆子!”
*
這邊,幾人糾纏了一會,德嫔氣急攻心,也管不上禮儀地位了,一把奪起茶盞往地上砸,茶盞頓時四分五裂,碎片被砸得飛起,茶水四濺,浸濕商藤那雙精緻的繡花鞋。
“來人,給我打!皇帝要怪全讓本宮一人擔着!”
“朕倒想看看是誰如此大膽,敢教訓朕的女兒。”
皇帝大步跨進鴛鸾殿,身後跟着祈之修與魏郢。
而掌印在聽到黑鸮來傳話時大松一口氣,偷偷溜走了。
皇帝年近五十,老氣橫生,油光滿面,商藤看看他,再看看他後宮裡風情妩媚的德嫔,溫柔大氣的皇貴妃,還有白月光一般的陳弦。
這……暴殄天物啊!
即便如此,商藤還是淘出她嘴得心應手的見人下菜功夫,她擠出淚水,使勁揉眼睛,朝皇帝跑去,“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不該拿德嫔娘娘的镯子,可那镯子鸢花已拿回去了,嗚嗚,德嫔娘娘還要打兒臣,兒臣怕疼!”
皇帝摸了摸商藤的臉,他現在留着商藤還有用,至于德嫔……他不太清楚。
皇帝扭頭小聲問魏郢:“德嫔家裡是誰來着?”
魏郢淡然一笑,“陛下,不足挂齒。”
皇帝會心點頭,笑了出來,“藤兒莫怕,父皇替你讨公道。”
嗯,這也太惡毒女配了,雖然她一開始就是被冤枉的,可她到底也解釋不清楚金镯子怎麼就憑空出現在燈螢殿了。
誰叫她拿了個爛劇本,好人壞人都不能安安心心放手做。
她真的很想啪啪打臉德嫔證明自己的清白,或者給她一個狠狠的懲罰讓她知道惹陳弦的後果,可她聽到皇帝說:“處死德嫔吧。”
商藤:……
草率,太草率了。
為了劇情,為了結局,加油!
“父皇且慢!”
“此事是藤兒錯了,德嫔娘娘雖然冤枉了藤兒,可藤兒不想讓德嫔娘娘也因冤而死了,不若和解吧!”
德嫔聽到那聲處死,心都碎了,她震驚的不是死,而是自己的心上人,日日的枕邊人竟然說讓她死就讓她死,那她幾年來付出的算什麼呢?
而她又聽到商藤說和解,好一個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