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嬷嬷腰挺得筆直,一點也不慌張,言語裡盡是理直氣壯的意味,“德嫔娘娘已将此事告與皇上,皇上已同意德嫔娘娘搜查諸位妃嫔與您的宮殿。”
她說“您”時語氣加重了幾分。
商藤簡直要被這荒謬的發展氣笑了,她欲與管事嬷嬷唇槍舌戰之時,一位宮人急急忙忙從殿内跑出來,“嬷嬷,找到了!找到了!”
商藤大驚失色。
黑幕,有黑幕啊。
陳弦眼眸微動,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商藤。
管事嬷嬷不屑地彎了彎唇,“走吧,公主,請挪步鴛鸾殿。”
商藤倒不是個怕事的,可她腿疼啊!她試圖反抗,但反抗的結果是被一群人逮着走。
黑鸮白雀又将鸢花往鴛鸾殿拖。
鴛鸾殿奢華至極,雕欄玉砌,明燈千百,殿門打了兩座金獅子,殿中閣亭衆多,檐牙交錯。
那簡直是燈螢殿不能比的程度。
原書裡,德嫔對皇帝有着極端的愛戀,任何與她相争之人的下場,要麼是草席一卷往後山一抛,要麼是往井裡一丢。
皇帝待她也極好,哪怕是德嫔再怎麼惹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陳弦冊為昭儀後,一切都變了,德嫔眼睜睜看着自己失勢,連宮人都能暗踩她一腳,心中恨極了陳弦。
如今陳弦并未冊為昭儀,難道隻是因為陳弦有靠近皇帝的傾向她就開始惡毒女配之路了?商藤想不明白。
商藤至今不知道皇帝長什麼樣子,能把德嫔迷成這死樣子。
商藤感覺自己馬上要失血過多而死了,拖着蹒跚的步伐慢慢走進正殿,正殿出來一位看起來官很大的戴着官帽的人。
這人約莫三十多,面貌不同于尋常男人,他五官柔和,沒有一點胡茬,說好看也說不上,無非是尋常樣貌,丢人群都找不到那種。
他與商藤擦肩而過。
隻聽衆宮人行禮說道:“恭送掌印。”
原是司禮監掌印,書裡反派之一,結局不必說,被黑化後的陳弦咔嚓了。
管事嬷嬷攔下黑鸮白雀,“娘娘隻請十三公主與陳弦,外人不便入内了。”
他二人本就是打發過來的,也不多說什麼。
商藤與陳弦二人進入正殿,正殿大門被管事嬷嬷扣上。
她二人等了許久,德嫔才緩步從屏風後出來。
細心如商藤,但她一眼就發覺德嫔發絲的淩亂,雖不明顯,但和之前幾次見德嫔相比,還是有區别。
商藤看看殿外看看德嫔: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德嫔坐在圈椅上,指了指兩側的圈椅,示意商藤坐下。
她給自己沏了一杯茶,吹了幾口,輕抿一口,“公主,燈螢殿的管教似乎并不到位。”
“襲春的确犯下錯,故意誣陷您,可您萬萬不該加害與她一介下輩,是錯該犯,可也不是您這樣報複。”
“?”
商藤一臉懵,這都是哪跟哪??
“嬷嬷告訴本宮,在燈螢殿找到了本宮的镯子,您說,是您,”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陳弦,“還是她呢?”
商藤不吃這一套,直截了當:“本公主從未偷過您任何東西,本公主的下人也是,其次,襲春究竟怎麼了,她人在何處?”
德嫔敲了敲木桌,“來人,擡襲春進來。”
言畢,幾人用木架擡着襲春進來,襲春躺在上面,眉頭皺在一堆,嘴唇發紫,呼吸急促,手腳抖動,胳膊腿上大片大片的紫斑。
商藤又秒懂,這症狀,不就是蠍桑花中毒嗎?
原書中,蠍桑是西阗特色花,被西阗人通過走私貿易售給大永國,大永人哪裡見過這花,隻覺得這暗紅色的花漂亮。
蠍桑具有毒性,摸一下就容易中毒,中毒者會呼吸急促,肌肉痙攣,嚴重的甚至皮膚上起紫斑。
不少大永人都因此而中毒身亡。
陳弦的父親陳保民,擁有一手好醫術,曾在西阗呆過,陰差陽錯之下,他真治好了這毒,皇帝未上位時,出征西阗,也身受蠍桑毒,陳保民救下了他。
陳保民死後,除卻陳弦一個後人,世上再無能解毒之人。
陳弦在結局當上了太後,靠的就是這毒毒死了皇帝。
德嫔随意盤着發,鳳眼微眯,她身段曼妙,渾身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韻律,而這般花容之中的眉梢與雙眸,都散發着絕對的孤傲。
她哼了一聲,又抿一口茶水,“襲春那日從你殿一回來就暈,至今未醒,公主如何解釋?”
商藤啟了啟唇,始終說不出一個字。
全是黑幕,一點機會不給她,這就是惡人先告狀吧?
德嫔呵笑道:“公主解釋不出,那便是認了,那麼是您?還是您的好丫鬟?”
商藤反問她:“德嫔娘娘為何如此肯定襲春是燈螢殿之人所害?是不是燈螢殿之人所害,您說了可不算。”
商藤湊到陳弦耳邊,悄聲道:“你能治好襲春吧?”
陳弦遲疑一刻,點點頭。
商藤揚起笑容,“一切等襲春自己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