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丫鬟面色又恢複了。
如今的大永沒有皇後,自先後自刎,皇帝再未立後,六宮之事盡數交于皇貴妃,因此每月初後宮嫔妃是給皇貴妃請安。
皇貴妃扶養十三公主長大,她自然也要跟着請安。
但商藤磨磨蹭蹭了很久,因她作為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人與人平等的時代還真沒有讓兩個丫鬟跪着給她更衣的習慣。
一個主子兩個丫鬟你我來回對峙一柱香的時間,商藤終于說服了兩個丫鬟要自己更衣,最終發現這衣裳穿起來着實繁瑣,還有各種配飾,還是讓兩丫鬟來更衣。
這套操作,落在各位娘娘眼裡,變成了她這位跋扈公主又在耍性子,是以,商藤到場時,沒幾個人給她好臉色,卻忌憚皇帝對她的寵愛,不敢多言。
此際,皇貴妃端坐于交椅上,神色和緩,舉止優雅,正和身旁宮女交談。
書中對皇貴妃的描述唯有一句溫婉大氣,行事卻果決,結局嘛……依舊是惹了不該惹的外表清冷内心瘋批的女主然後被刀掉。
宮女率先看到商藤進來,福了福身:“恭迎公主。”
皇貴妃看她一眼,面色淡淡,招手讓她來坐:“聽聞藤兒前幾日受了傷撞了頭,本以為今日不會來了,藤兒當真孝順。”
言下之意,今天真是踩狗屎了,你這人竟來給我請安。
商藤幹笑兩聲,跟着宮女指引入座。
一時竟無話可講,殿裡幾位都心不在焉的。
商藤左右打望一番,目光緩緩落在一名左眼下有朱砂痣的妃子身旁,那妃子身旁立着一位素衣宮女。
素衣,那驚天動地清水芙蓉的面容,那清冷又帶一絲隐忍的眼神,女主,是你!
而那妃子估摸着便是德嫔,一位傳統惡毒禦姐女配。
商藤掐指一算,如今的陳弦應該還是德嫔的小宮女,頭上有大宮女壓着。
也不知道那大宮女有沒有欺負她,畢竟這是一本人人針對女主的文。
正這麼想着,德嫔這就吩咐了陳弦,讓她斟茶。
陳弦領命,剛倒滿半盞,讓身邊的大宮女輕輕一推,手這麼一抖,茶便撒了一地。
這熟悉的套路,啧。
大宮女正張嘴,一句話斥責還未下,商藤很上道地跟着倒了杯茶。
左右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幹脆一起鬧騰。
商藤假意驚詫:“呀,我未料到這茶杯如此燙手,一不小心……”
皇貴妃淺笑搖頭。
沒人注意到陳弦那邊的小差錯。
大宮女自然無話可說,若再挑刺,便是同商藤這位殿下過不去了。
陳弦狐疑望去,同商藤打了個照面,商藤也毫不掩飾,回她一個眨眼。
陳弦飛快地收回目光,沉默垂首。
待這場職場開會結束,商藤跟着德嫔一同出殿。
德嫔一出殿,便同幾個妃子閑逛去了,獨留陳弦與大宮女在後。
商藤正琢磨着怎麼試探陳弦,卻聽見大宮女說話了。
“看不看路,撞到我還不道歉?”
商藤掙脫棠梨攙她的手,哒哒兩下跑過去,右腿略有些痛,不過此時也顧不上了。
她一手扯開那準備挑事的宮女,一手将陳弦往身後拉。
商藤默念一遍對不住了我是為了保你的命,随後對着宮女道:“你這小蹄子幹什麼呢,光天化日之下欺負宮人?”
大宮女見到商藤霎時面色蒼白,誰敢惹這位脾氣暴躁動不動就撒嬌讓皇帝處死宮人的祖宗,她低下頭,“公主明鑒,是她先撞上奴婢的,奴婢隻是讓她道歉罷了。”
商藤身後的陳弦往後撤了一步,以一種不可思議地表情打量着她,待她目光轉來時,陳弦又低下了頭。
這态度,顯然是商藤這位惡毒女配欺負過她了。
但,到底是沒觸及底線,還有救!
商藤冷笑,語氣淡淡,“隻是撞到便如此咄咄逼人?”
大宮女見她這般态度,内心糾結片刻,終究是不敢招惹她,先一步服軟,“是奴婢魯莽了,請公主責罰。”
商藤看了眼陳弦,道:“你說,如何處置?”
陳弦終于開口:“今日多謝公主替奴婢讨一份公道,隻是奴婢沒有想處置誰的心。”
商藤颔首。
大宮女見商藤聽了陳弦的話,沒有處置她的心,就大膽起來:“阿弦,咱們回去吧,德嫔娘娘還等着咱們的。”
商藤第一個不同意,不讓别人欺負女主,不讓女主接觸那些人不就完事兒了?
她直截了當道:“告訴你家德嫔娘娘,陳弦我要了,讓她今日就來我殿裡當差。”
大宮女吃了一驚,看了一眼陳弦,那眼神仿佛在說“你什麼時候攀上這麼個惡女主子了?你完了!”
“怎麼?你不樂意?”
宮女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奴婢這就轉告德嫔娘娘。”
棠梨匆匆忙忙趕來時,就看到自家主子氣勢洶洶地搶了别人的丫鬟。
*
那德嫔還在悠哉品茶,見襲春火急火燎跑來。
“娘娘!娘娘!”
德嫔抿了一口茶,頭也不擡,半晌,才道:“何事匆忙?”
襲春将今日商藤當衆要走陳弦一事盡道講出,德嫔捏茶盞的手緊了緊。
“這小蹄子,前幾日就見她有意往陛下身邊湊,如今還不要命地去那個無法無天的十三公主那兒靠,”德嫔複輕笑一聲,“也罷,且等看她下一步。”
陳弦是個機靈人,自她來德嫔身邊做事,襲春這大宮女的存在感少了不少,因此襲春時不時就刁難她,生怕哪天陳弦搶了她的風頭。
如今看到德嫔早已看不順眼陳弦,自己也放下心來。
一個陳弦,一個商藤,肯定都是要被她家德嫔通通踹下位的!
幫陳弦搬貼身物品時的商藤打了個噴嚏。
總感覺有人在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