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們搞完值日也很晚了，天邊都隻剩下了一條深粉色的餘霞，白雲像晚歸的孩子一樣挂在上面。

“意哥！瑾哥！”宋輕塵拎着書包，看見等在車邊的兩個人，老遠就朝他們招手，“抱歉，等很久了吧！我在幫他們做值日。”

秦書意見宋輕塵跑那麼快趕緊攔住了他，給他遞了瓶水，“别跑那麼快，小心摔着”

“今天怎麼沒把他拐過來？”時瑾開玩笑似的，邊開車門邊問。

“唉，别提了，他都不理我，學習有那麼重要嗎？”宋輕塵抱着書包坐在後座。

“你說你幹嘛非要去煩人家？”時瑾說。

宋輕塵很理所當然的回答，“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哇哦，”時瑾一眼看穿了，“單方面的吧？”

“行了，”秦書意打斷他們，“安靜坐好，出發了。”

先去警局看他哥，其實他并不想去，是繼母讓他去的。

他繼母人很好，一直想緩和他和他們之間的關系，她好話說盡了，他也不好拒絕。

一路上碰見好幾個堵車的路口，交警都處理不過來，秦書意就換了幾條路。

臨安市公安局并不大，甚至都有點老舊，就在一個路口邊上，旁邊有着好幾家餐館，已經是飯點，帶着油污的香氣滿街飄。

他們去的時候，裡面沒有多少人，隻有幾個後勤在聊天，瓜子花生殼滿地都是。據他們所說，大家都不在，都去忙了，要他們明天來。

秦書意肉眼可見的有點松口氣，不過沒表現出來，更多的是眼底的疲憊。

既然今天見不到人，那就明天來。他們回家之前先去買了點菜，這次是去時瑾家。

他媽出差了，他爸也出去喝酒了，正好沒人。

次日一早，宋輕塵拉着時瑾又找上了秦書意，想跟他一起去，他沒好拒絕，就帶上了他們倆個。

後座還放着一些零食和給他爸和他哥帶的東西。

“你們先吃點東西，還沒吃早飯吧？”秦書意給他們拿了兩瓶牛奶，“光吃東西有點幹，喝點牛奶吧。”

“謝謝意哥！”

清早八點的街道又冷清又熱鬧，因為是周末，車子比人多。

宋輕塵邊吃面包邊往窗外看去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晴藍色的及肩短發用紅色發繩紮成馬尾。

是曲喬舟，他正和他奶奶一起在散步。

他奶奶在……撿垃圾？

“奶奶！你沒必要這樣，”曲喬舟對他奶奶說：“家裡又不是什麼都沒有，你還在這撿垃圾是什麼意思？我們回去吧。”

他奶奶滿臉皺紋，身上披着的一個薄外套爛了個洞，手上拎着一個黑色塑料，一時間分不清是垃圾的味道還是她衣服的味道，“你這孩子，不知道節省，家裡哪來那麼多錢，全給你媽拿去交醫藥費了，還有你的補習班和學費。”

“我可以不去補習班的。”

“那怎麼行！耽誤學習，來，”他奶奶慢悠悠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錄音筆遞給他，“拿着，聽聽這個”

“這什麼？”曲喬舟不明所以的接過，點開錄音，一瞬間，他媽的謾罵聲就傳了出來，讓他一時間愣了半分鐘。

他媽說：“你這什麼情況！怎麼還差了一分！退步了啊，是不是你沒有認真？别以為我不在你身邊你就可以松懈了，你的命都是我給——”

回過神來，曲喬舟連忙關掉，直接扔地上了，“她每次不過能說那麼幾分鐘，你還非要錄下來幹嘛？”

“哎呦！你這死孩子，這玩意怪貴的，你扔它幹嘛”他奶奶連忙彎着腰去撿，“還不是為了提醒你，你身上哪樣不是我和你媽給你的，要懂得珍惜。”

“我沒要你們非得這樣，我到底哪點沒讓你們滿意了？”曲喬舟蹙眉把頭發别到耳後，“我哪次不是考第一，哪次沒有滿分了，就這麼一次，就這麼一次！你還非得拿她的聲音來煩我！”

“你喊什麼！我們都是為了你好！有本事就不要花我們的錢啊，我兒子死前都在喊你的名字！”他奶奶捂着心髒後退，一臉不可置信，“你今天還學會頂嘴了是吧？我看你是跟着那群人學壞了！”

曲喬舟氣的拳頭都握緊了，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不想和他吵，轉身就走，“那你在這慢慢撿吧，我先走了。”

“你去哪？”

“去散心！”曲喬舟已經很不耐煩了，冷着的臉能掉下冰碴子來。

“散什麼心啊！等會還有補習班！”他奶奶上了年紀後，什麼難聽說什麼，“你臉上這麼大塊疤出去是要吓死誰？難看死了，趕緊回去寫作業！”

曲喬舟雙手插兜，直往前走，沒有回頭。

沒走幾步，一輛車在他前面停了下來，曲喬舟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宋輕塵他家的車。

宋輕塵打開車門跳下來，上前攔住他，對他輕輕一笑，“找到你了！既然周末還能碰見，那就一起去玩吧！”

曲喬舟擡頭，不悅的皺了皺眉，“怎麼又是你？”

“走吧，你看起來不開心。”宋輕塵想去拉他的手，被曲喬舟躲開了。

本來今天就夠煩了，又碰見了他。

“七月，你别去煩他，”秦書意打開車門下來，溫和的對他說：“剛剛看你是和你奶奶吵架了嗎？要不我們帶你去散散心吧？”

秦書意身上有一股很讓人親近的氣息，曲喬舟思考了幾秒後，點點頭。

宋輕塵并不在意曲喬舟對他的态度，隻是笑嘻嘻的想拉他上車，“你坐我旁邊吧？”

然後對時瑾說：“你去副駕駛去”

時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