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上上完全不覺得自己不正常,繼續淡定地說着自己的推測:“另外,若真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女子,突然間消失,不可能不來報案,所以,我覺得是青樓女子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青樓女子為了取悅男人,從小便會嬌養出一身細皮嫩肉,手腳塗蔻丹更是尋常,而身上的鞭痕和滴蠟疤痕便是那些恩客們在床上的變态手段。
應青雲全程沒有插嘴,隻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她,眼裡除了贊賞,還有些許疑惑。
一個農家女,為何會驗屍之法,又為何如此擅長推理?
吳為已經完全被封上上折服了,撫掌贊歎道:“我覺得姑娘說的很有道理,普通女子消失了有人報案,但青樓女子就不一定了。”
封上上莞爾,繼續說道:“毫無疑問,這些屍骨應該都是被同一人所殺,假若我的推測無誤,那麼兇手既然敢殺這麼多姑娘至今沒被人發現,很大可能便是兇手先把這些姑娘從青樓中買走,然後再下殺手,這樣誰也不會追究她們的失蹤和死亡。”
應青雲微微颔首。
吳為高興道:“那我們去煙花之地追查那些被買走的姑娘,不就很快能查出死者的身份了嘛!”
看吳為太過高興,應青雲出聲問道:“你可知城中共有多少煙花之地?”
吳為笑容微微一頓,搖頭,“不知道。”城中除了擺在明面上的窯子,還有不少暗窯子,大大小小加起來最起碼有好幾百家。
“那你可知每家青樓一年會買賣出去多少姑娘?”
“額.......不知道。”但想來這個數字不會少。
應青雲繼續問:“就算查清了所有被買賣的姑娘名單,你又能一一找到這些姑娘的去處嗎?”
吳為臉上的喜色徹底消失不見,“......不能。”誰知道那些姑娘被帶哪裡去了,說不定途中又轉手了好幾次呢。
老張頭縮着脖子小聲嘀咕道:“那這樣一來,就算推斷出死者是青樓女子,不還是破不了案嘛,除非能看出死者的容貌,拿着畫像一一去青樓問詢。”但這是不可能的事,被砍了這麼多刀,就是親爹娘見了也認不出啊。
在場人都不說話了。這案子的複雜程度出乎他們的想象,算是他們辦差這麼多年遇到的最複雜的案子了,之前的縣太爺遇到這種難案都是随便查一查,查不出什麼就拖着,拖着拖着就沒了下文,所以他們壓根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
這時,吳為出聲建議道:“大人,不然卑職去問問城中是否有大夫擅長處理傷口,看看是否能讓死者面部平整些,好看出點生前的樣貌。”
應青雲微微搖頭,“刀傷需要敷藥然後傷口慢慢長好,但人已死,傷口隻會腐爛,不可能再愈合。”
“這倒是。”吳為撓撓頭,這下子是徹底沒辦法了。
在一片靜默中,封上上默默舉起了手,然後弱弱地道:“大人,我可以試試。”
刷刷刷——
一道道目光似探照燈般齊刷刷向她照來。
驚訝的、質疑的、茫然的、懷疑的........
吳為懵然地問:“封姑娘你剛說什麼?你可以試試什麼?”
封上上:“我可以試試恢複死者身前的容貌。”
“啊......”吳為張着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分不清封上上是不是在開玩笑。
老張頭最為不信,“臉被砍了那麼多刀,有的地方骨頭都被砍爛了,怎麼可能恢複?你可别在大人面前信口開河。”
封上上聳聳肩,“是不是信口開河,我試試不就知道了。”
“你要是把屍體弄壞了怎麼辦?說不定原本的線索也被你弄沒了。”
“這麼說你還能得出其他的線索?如果能,那就當我沒說。”
“你.......”老張頭發現這姑娘特别會噎人。
這時,應青雲開口問道:“你當真能恢複她的容貌?”
封上上很謙虛地說:“我盡力試試。”
她說試試,但心裡還是很有把握的,雖然她學的是法醫,畢業後從事的也是法醫工作,但她的外婆是市殡儀館的入殓師,幹了一輩子的她技術十分精湛。她從小跟着外婆長大,因為沒有别的人能帶她,外婆又要工作養家,所以從她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外婆就帶着她一起去殡儀館工作。
也不知道是神經粗還是年紀小,她看到那些面目全非的死者竟然絲毫不覺得害怕,反而很有興趣地偷看外婆給死者們化妝,還時不時提出一些自己的小建議,外婆看她有興趣,便不再刻意讓她回避,反而有意無意地教她入技術,等到她十五歲的時候,她的入殓技術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就連殡儀館的館長都強烈建議她以後報考殡儀專業,畢業後直接去殡儀館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