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卻并未入座。
寶兒邀請道:“甯大哥,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甯扇白搖頭:“小姐不必顧念在下,主仆有别,規矩不可廢。”
他态度溫和卻堅持。
寶兒無奈,隻好和陸血言坐下吃飯。陸血言吃着飯,想起水東流的話,越想越覺得甯扇白來曆不簡單。一個修為不俗的術修甘願做家仆?她裝作不經意地開口:“甯公子,冒昧問一句。看甯公子氣度修為皆是不凡,想必貴主家也定非尋常門戶吧?我出身劍宗,對修真界大小門派也算略知一二。不知府上是哪門哪派?若是方便告知,我也好幫寶兒妹妹提前了解了解,心裡有個底。”
寶兒也很好奇:“是啊甯大哥,你隻說我家裡是個修真宗門,還沒具體說是哪家呢?”
甯扇白被兩人言語夾擊,無奈地笑了笑:“并非在下故弄玄虛,實在是府上有命,在外需謹慎保密。我隻能說主家的門派不是術修,而是劍修。”
“劍修?”這兩個字瞬間觸動了陸血言的神經。她腦中飛快思索:莫非是五大劍宗?落霞宗宗主隻有她一個女兒,顯然不是。而其他四大劍宗,也沒聽說哪家宗門内有假少爺真千金的戲碼。
難道是某個不知名的小劍派?那沒聽說過倒也正常。
她接着追問,但甯扇白隻是笑而不語,岔開話題道:“很快府裡便會派人來接小姐回家了。陸姑娘若實在好奇,屆時不妨随我們一同前往,親眼看看便知。”
陸血言哦了一聲,心裡卻想,我倒真想看看,你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到底是什麼劍宗這麼神秘。
飯後,陸血言回到房中,發現水東流飄在一邊,眉頭緊鎖,一言不發,似乎在沉思什麼重要的事情,連魂體都顯得比平時更凝滞幾分。
陸血言奇怪道:“喂,水東流,剛才吃飯時你怎麼不說話?看帥哥看傻了?自慚形穢了?”
水東流啧了一聲,沒好氣地道:“什麼帥哥?你沒看見他都兩鬓斑白了嗎?隻是面相年輕罷了,說不定他真實年紀早過四五十了。”
“是嗎?”陸血言眨眨眼,促狹地笑道:“我看你就是嫉妒吧?嫉妒人家修為高深,還風度翩翩?”
水東流哼了一聲,沒再接話,但眉頭皺得更緊,顯然是在思索什麼重要的事情,并非單純的鬥嘴。
陸血言鬥嘴鬥赢了,心情好了許多,根本沒注意到水東流表情的凝重。現在她心中那股不服輸的勁頭又上來了。她拿起枕邊的紅綢木劍:“水東流,我出去練劍。”
水東流聞言,習慣性地就想潑冷水:“練劍?就你現在這狀況,靈脈盡毀,一絲靈力也無,練劍幹什麼。耍着玩嗎?”
陸血言不理他,倔強地拿着木劍走到院中。
水東流飄在她身邊,并未像之前那樣注入靈力,畢竟現在又沒有敵人需要他對付。
陸血言雖然靈力盡失,但一招一式演練起來,依舊一絲不苟,嚴謹無比。紅綢木劍上纏着的紅綢飄動,幾乎将她的全身籠罩起來,青衫紅綢搭配在一起,瞧着妖豔又和諧。身姿騰挪間,如潺潺流水,優美流暢。舉手投足,隐隐透出超越她年紀的宗師氣度。
不過,若對手是個沒有靈力的普通人,這劍法足以震懾。但若對上修真者,沒有靈力加持的劍招,終究隻是好看的花架子。
陸血言自然也明白這一點。她将一套落霞劍法從頭到尾使了一遍,額頭已滲出細密的汗珠,手臂也微微發酸。
停下時,眼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落寞。從前在宗門練劍,越練越能感受到靈力在體内奔湧的暢快和提升的喜悅。而如今,無論她練得多好,靈台内一片空寂,身體裡空空蕩蕩,隻有無盡的疲憊和失落感。
水東流本想再嘲諷兩句,但看到她臉上那份落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沉默片刻,難得地放軟了語氣道:“其實你的劍練得不錯。”
而且,确實天分極高。
陸血言自嘲地笑了笑:“少恭維我了。我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練得再好又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水東流少見地正色道:“天下劍法,無人敢稱完美。我師父劍聖當年點評天下劍譜,教我看出其中許多可改進的地方。若你能沉下心來,找出落霞劍法本身的瑕疵或可優化之處,加以改進,即便将來真的找不回靈力,未必不能另辟蹊徑,成為一代劍法宗師。”
陸血言立刻反駁:“呸呸呸!你詛咒誰呢?我肯定能找回靈力的。”
雖然嘴上強硬,但水東流的話卻在她心底悄然埋下了一顆種子,如果最壞的情況發生,她真的無法修補靈脈,這或許是她唯一能走的路?至少不能辱沒了落霞宗弟子的身份。
她暗暗握緊了木劍,眼中重新燃起一絲鬥志。
就在這時,寶兒突然氣喘籲籲地從院外跑了進來,小臉煞白,帶着哭腔一把抓住陸血言的手臂:“姐姐!求你快去救救莺兒,莺兒出事了!”
“莺兒?”陸血言一愣:“她是誰?怎麼了?”
寶兒急得直跺腳,快速道:“她是我在醉花樓時認識的好姐妹,她被梅姨賣給鎮上的趙員外做小妾了,現在就被關在趙家後院,求求姐姐幫我救人,寶兒做牛做馬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