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東流的身影在月色下顯得有些朦胧虛幻,他并未回答陸血言的問題,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如果死了,你怎麼會看到我?”
他抱着胳膊,那張俊美卻總是帶着幾分疏離和傲氣的臉,依舊是那副拒人千裡的臭脾氣。
陸血言難以置信道:“你沒死?那你這一年都去哪了?所有人都以為你……”
水東流直接打斷她的話:“與你無關。”
他目光掃過陸血言,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視:“與其問這些,不如先顧好你自己吧。你現在可是連靈力都沒有了。”
陸血言氣得牙癢癢:“你!”
她死死瞪着水東流那張令人火大的臉,隻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她與水東流一直是公認的死敵。想當年,她十三歲初出茅廬,就與這位劍聖高徒打了個平手,震驚四座。
兩人實力明明不相上下,可外界偏偏有無數流言蜚語,說什麼水東流身為劍聖弟子,是故意留手相讓,才讓她陸血言與自己打成平手。
更可氣的是,水東流從來沒有對外解釋過半句。這落在陸血言眼裡,簡直就是無聲的羞辱。她因此憋着一股勁,發誓一定要在萬衆矚目之下,狠狠地打敗水東流,讓所有人都閉嘴。
可沒想到,還沒等她實現這個目标,就傳來了水東流在界北隕落的消息。據說他屍骨無存,隻由朋友帶回了一柄劍和幾片染血的衣袍碎片。
陸血言當時的心情複雜難言,有幾分對手逝去的怅然,更有幾分從此再無人能壓我一頭的隐秘期許。
然而命運弄人,就在水東流死後不到一年,陸血言遭遇大劫,被清風洞妖王重創,靈脈盡毀,靈台破碎。一身得來的修為瞬間化為烏有,從中州矚目的天才,淪為人人皆知的廢物。
所以,此刻驟然看到這個死而複生的宿敵,陸血言内心翻江倒海。震驚之後,是更深的屈辱和難堪!她最狼狽、最不堪的樣子,竟然被水東流全都看在了眼裡。陸血言越想越氣,大小姐脾氣瞬間爆發:“哼!”
她冷哼一聲,一把抓起地上的木劍,轉身就走,隻想立刻離這個讨厭的家夥遠遠的。
但水東流竟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後。
陸血言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她心裡直犯嘀咕,水東流如果還活着,為何偏偏出現在自己面前?總不能是他聽說自己成了廢材,眼巴巴地跑過來看笑話的吧?而且,他若真活着,為何不堂堂正正現身于天下呢?
路上不斷有村民走過,陸血言瞧他們越過自己旁若無人地往前走,心中感到了奇怪,她突然回頭,恰好看到幾個扛着柴火的村民繼續往她身後走去。
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幾個村民仿佛完全沒看見擋在路中間的水東流,竟目不斜視、直直地……穿過了他的身體?
陸血言震驚地看着這一切,水東流的身體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你不是真正的水東流,你到底是誰?”
水東流依舊抱着胳膊,隻是冷眼瞧着她,那眼神卻與記憶中的水東流别無二緻,一個人縱然可以被模仿替換,但這種刻在骨子裡的孤高冷傲,這種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卻是無法僞裝的。如果這神情以及剛才他借自己之手施展出的精妙劍招和強大修為,都不能證明他是水東流,那還有什麼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