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雲對聽風道:“聽風師弟,快來幫忙扶起這位姑娘。”
聽風趕緊答應,兩人合力将陸血言攙扶到杏樹旁倚靠。陸血言嘴唇翕動,喃喃着什麼。兩人立刻湊近去聽,陸雪言嘴角已經幹裂,艱難地吐出字:“水……”
聽雲趕緊解下腰間水囊,湊到陸血言唇邊,小心地喂她喝下。水滴浸潤了陸血言幹裂的嘴唇,她感覺舒服了些,又擠出幾個字:“多……謝……”
“不客氣。”聽雲收起水囊,問道:“姑娘,你現在感覺如何?我們帶你去找大夫吧?”
聽風接話道:“師兄,咱們師父不是會醫術嗎?要不直接帶她回寺裡吧?”
聽雲點頭:“也是。姑娘,我們帶你回寺廟吧,這樣你就能得到醫治了。” 陸血言微微點頭,虛弱地說:“多謝。但能不能讓我先……緩一緩?”
她實在太累了,現在根本提不起精神,兩人自然答應了。
隻是他們兩個坐在陸血言身邊閑來無事,聽雲問陸血言:“姑娘,那三個人是什麼人?她們為何要這樣對你?”
聽風則憤憤道:“我看那三個女子肯定是惡人,這樣行兇作惡,以後見到絕不能放過她們!”
陸血言尚存一絲意識,強忍疼痛,道:“其實不能怪她們,一切……是我的錯……”
“為什麼?”兩人齊聲問。
陸雪言接着道:“我平日裡太自傲,想來是傷了她們的自尊,在之前的比武大會上不慎打傷了她們,如今……她們這樣對我,也算是……我的報應……”
“什麼?”聽風聽了這話,氣得跳起腳來:“你竟然是這種人!”
他本以為自己救下了一個好人,喝退了三個壞人,沒想到她也是壞人。
然而此時,陸血言已昏昏沉沉,幾乎失去了意識,聽不到他們說話了。
聽風立刻對聽雲道:“師兄!這女人可是個壞蛋!她可不是什麼好人,咱們不能把她帶回寺院裡!”
聽雲道:“可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而且咱們承諾過要幫她的。”
聽風急道:“師兄!你忘了咱們師父是什麼人嗎?他嫉惡如仇,要是讓他知道咱們救了個做過這麼大惡事的人,他不得把咱們罵死?你想想上次,咱們倆救了一個殺人犯,師父差點沒把咱們也一起給超度了!”
聽雲想起那事,渾身一抖,覺得聽風說得有理。他咬了咬牙:“你說得确實沒錯……那……那咱們趁她還沒醒,趕緊跑吧。到時候任她在這自生自滅。她若活下來,那是佛祖的恩賜。她若死了,那也是她的報應,與咱們無關!”
兩人達成一緻,竟真的抛下昏迷的陸雪言,匆匆跑了。
此時,天上突然下起了雨。
冰冷的雨滴打在陸血言身上,陸血言卻無知無覺,隻有身旁那把系着紅綢的木劍上陪在身邊。大雨瓢潑中,木劍忽然微微閃爍了一下,發出微弱的光芒。然而路上空無一人,隻有它獨自在雨中閃爍幽光。沒有人瞧見這番異常的景象。
陸血言無意識地瑟縮着,雨水不斷滲進她的衣服裡,她隻覺得刺骨的寒冷,比她小時候生過的那場大病還要難受百倍。她腦子裡昏昏沉沉,殘存一絲念頭:“怎麼回事,兩位小師父,你們還在嗎……”
然而回答她的隻剩下了逐漸變大的雨聲。
不知過了多久,這場春雨終于停下,雨停後,天漸漸放晴,路上開始有了行人。隻是路過的三五個人都行色匆匆,忙着關注自己手上的事情,無人發現路口樹下倒着一個人。
一個撐傘的僧人緩緩行來,就在他即将走過鎮子口的時候,忽然瞧見前方一抹紅光隐約閃過,他眨了眨眼,那紅光轉眼又不見了。
僧人心中疑惑,向前走了幾步,發現那紅光似乎來自一把系着紅綢的木劍。而木劍旁邊,一個身着青衫的女子倚靠着樹幹昏迷不醒,看起來受了極重的傷。
僧人撐着傘走到她面前蹲下,輕聲呼喚:“姑娘?姑娘?你沒事吧?”
陸血言毫無反應,仿佛沒了意識。
僧人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滾燙的感覺令他皺起了眉頭:“太燙了!不行,得趕緊把她帶回寺中治療。”
他将傘扔下,背起了陸血言。他本沒有注意到那把紅綢木劍,但不知為何,忽然心念一轉:“此劍雖然是一把木劍,但是卻能引導我救治這位施主,或許它與施主有緣,還是帶上吧。”
想到這裡,他俯下身子拿起木劍,背着陸血言向黃龍寺走去。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木劍劍柄上的紅綢,在雨後微涼的清風中輕輕飄蕩,又開始散發起了幽幽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