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染打開萍萍發來的定位給小季看,是一家咖啡館。他看了一眼就知道了位置,打了個方向從另一條路開,并且告知她,要四十分鐘才能到。
對司染的不開口說話也沒有什麼詫異的表情,想來被交代過,了解她的情況。這讓司染少了些不自在。
萍萍昨晚跟男朋友出去開房,今天回去出租房看見司染搬了,一早就消息轟炸到了現在。
【我結婚了】
【昨天結的】
司染原也沒想騙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就順着她的問題一點點回答。
話題一路順到了這裡,她交代了全部。
【他叫我搬過來住】
萍萍那邊終于沉寂了好久,想來也是被她震撼到了。
司染目光挪向車窗後退的風景,情緒同萍萍差不了多少。
從昨晚到現在,她也沒怎麼緩過神來。
坦白說一個月前斯野提出要結婚,并把合約拿出來的時候,司染并沒有當真。
尤其是之後他消失了一個月,司染已經以為他忘了這件事。
半晌,手機再次震動。
【萍萍:那你能告訴我,你老公是誰嗎?】
司染莫名被“老公”這兩個字燙了下眼,她還沒能習慣“夫人”“太太”“老公”“先生”這些字眼。
【斯野】
兩個字發出去以後,對面徹底沉寂。
*
萍萍跟司染不一樣,她是京北本地人,家庭很好,吃喝講究,約的這家咖啡館是上檔次的商務風,消費不低。
萍萍對朋友很大方,為人也很好,司染能遇到她很感激,一直拿萍萍做知己,沒有什麼瞞着她的。
斯野的事情,她能說的都說了。
說完以後,靜等萍萍處置。
對面的女人今天一頭波浪長發,吊帶裙足夠勾勒身材,迷人耀眼,一身藝術家的氣質。相比之下坐在她對面的司染,雛菊白花棉布裙,還像個沒畢業的小孩。
可現在這個小孩,她居然結婚了,還是閃婚。
她都沒談過戀愛,就直接跳過這個步驟,嫁的人還是斯野。
她長指飛速攪動着杯壁,銅勺碰得杯壁铿锵作響,二百一杯的咖啡被她攪得四濺,灑了一半毛爺爺在桌上。
司染伸手按住萍萍手背:“你别太激動,我就是結了個婚而已。”
“……”被這句“而已”刺激到,萍萍的情緒終于有了爆發點。
“姑奶奶,什麼叫就結了個婚,你知道你嫁的是誰嗎?”
“你發給我的時候,我都以為是同名同姓呢,好家夥,你把京圈首富給嫁了。”
萍萍跟蔡茜不一樣,她家境中層,平時也能接觸中上層圈子,自己又常關注财經網站,信息敏感。幸虧桃子竄畫室那天她不在,否則早就把斯野認出來了。
司染咽了下,抽了張紙巾把咖啡漬擦掉。
萍萍仍然在發作,她一張小嘴本來就伶俐,此刻更是語速極快,連珠炮轟。
“你了解他嗎?這個人二十歲就掌管斯家産業了,沒點手段坐不穩他這個位置。”
“你沒聽過外界都怎麼傳他的嗎?簡直堪比洪水猛獸了,據說上個月跳樓的王啟成,就是他逼死的。”
“他們這種名利場高層的人,殺人不眨眼,到時候玩得你骨頭渣都不剩。”
“你們簽婚前協議了嗎?”
司染點點頭,合約在領證之前就簽了,應該算是婚前協議吧,她沒怎麼在意過這些。
萍萍倒吸一口冷氣,牙關咬得咯吱響:“太可惡了,居然在婚前就算計你。再不濟的話你們離婚你也能拿一半财産,現在婚前協議八成把财産都算計過了。”
司染搖搖頭,手機上翻出張圖片,為了怕記不住條款,她當初把合約拍下來了。
圖片剛找到,司染感覺周圍的氣息有些不對,濃郁的咖啡香氣遮掩之下似乎仍有一種清淡的木檀味。
萍萍飛速把手機搶了去,邊看邊啧嘴:“他居然要求你能随叫随到?開玩笑吧,你沒有工作的?他去南極探險,你還得跟着他去扮企鵝呀。”
司染垂着眸,渾身的感官被吊了起來,異樣感越來越重。
“你記得讓他帶套,别傻乎乎的。”
與此同時司染脊背一寒,下意識轉過頭去,視線順着男人筆挺的褲腳向上,正對上斯野薄寒的目光。
他一身正裝,白襯衫順着腰際線紮進西褲中,外套搭在臂彎上,照例戴着禮帽遮了一頭異色銀發。身邊跟着兩個正在攀談交流的人,也是一樣的西裝打扮,霍言在最後面。
幾個人明顯是剛從樓上的商務包廂内出來。
司染她們的座位順着走道,要出門正好會路過這邊。
視線對視兩秒之後,斯野先挪開眼睛,臉上是慣有的疏離清冷氣質,像不認識她一樣。
他背脊挺直,先一步離開,剩下兩個人也沒察覺出異樣,叫了聲“斯總”,像是有事要跟他商量,擡腳追了上去。
司染對此并不奇怪,她早就察覺出,白天晚上的斯野不一樣。太陽出來的時候,他淡漠疏離,排斥抵制所有進一步的關系。但到了晚上,他像變了一個人,極度渴望她的身體,還會變得主動。
倒是霍言上前彎腰問她“太太,可有什麼需要幫助”,司染搖頭,說什麼都不需要。
霍言又補充了下“有任何需求随時聯系他”,便也提腳跟上前人。
目送幾個人在旋轉門出離開,萍萍才呼出一口氣來,直掐司染手背。
“剛才那個是你老公嗎?!”
萍萍雙手疊拳撐着下巴,唇角彎出個很大的弧度:“那你嫁給他也不錯,這種姿色,你睡他,還說不清是誰吃虧了呢。”
“……”
“你倆隐婚嗎?”萍萍邊說邊查着手機,擰着眉頭:“咦?他網上更新了資料,婚姻狀态一欄寫的已婚啊?那怎麼剛才裝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