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怎麼說話?”聞聲說,“我不愛說話。”
“那你‘叭叭叭’跟我說這麼多??”李延時又來氣。
聞聲陳述事實:“是你敲門找我的。”
“.........”
李延時咽了口氣,不想吵架。
不過照目前這個情況看,吵起架來氣死的也隻能是他。
李延時忍住氣,一字一句,解釋:“我找你是問你中午想吃什麼。”
“我說不餓,你非讓吃,我說随便,你又不滿意。”聞聲是真的不明白,“你讓多說兩個字也說了,讓換話題也換了,怎麼還生氣?”
李延時的表情卡了一下。
邏輯上好像也沒什麼錯,但怎麼就聽着這麼不對勁?
“.........”
死一般的寂靜。
兩人對視了兩秒。
走廊的木質地闆因為熱脹冷縮,“咔”得響了一聲。
李延時在這詭異的聲音裡,黑着臉,強忍着把後槽牙磨碎的沖動。
“我沒生氣。”他說。
“但也不高興。”李延時補充。
“.........”
聞聲是直,不是傻逼。
臉黑成炭塊了,恨不得身後支個闆子能看到腦袋頂冒的煙,說自己沒生氣?
為了讓這公子哥冷靜下來,聞聲破例站在他的角度“善解人意”了一下——
“算了,你不願意跑也沒什麼,跑不下來你說就行了,”聞聲舔了舔唇,平靜道,“誰也不會逼你報名,我隻是問問......”
聞聲話音沒落,不知道這句話又戳到對面少爺的哪個痛處,李延時揚手磕了磕門框,語氣陰冷。
“你說清楚,什麼叫跑不下來?”
聞聲木楞:“你跑得下來?”
李延時哼笑:“跑得下來。”
“那你為什麼不報名?”聞聲疑問。
“.........”
得,話題又他媽的繞回來了。
頭頂的鐘第二次“嘀——”了一聲整點報時,李延時磨了下牙,指指聞聲的手機。
“報,你現在給體委打電話,說我不僅要報1500,還要報3000。”
聞聲怔了怔,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還要報三千嗎?”
她在王建國的授意下,和體育委員一起動員那麼久,但很可惜,這兩個項目連有人問都沒人問過。
現在有人毛遂自薦,聞聲當然驚訝。
“兩個嗎?”聞聲确定着,“運動會隻有兩天,一天一個項目,兩天也要跑4500,身體如果不好......”
聞聲還記得王建國讓他們動員同學報名時說的話。
量力而行,身體最重要。
聞聲話未說完,李延時再次冷笑打斷:“都報。”
說誰身體不好??
他身體好得一批。
兩人互相盯着對方,誰也不肯在這個時候說軟話,落下風。
一分鐘後——
聞聲點頭:“好。”
反正跑死的也不是她。
“你等下。”
音落,聞聲折回房間拿東西。
半分鐘後,聞聲回來,把一張有些硬的A4打印紙塞到了李延時手裡。
李延時捏着那紙的邊緣,抖了抖。
紙張震蕩着空氣,發出“嘩啦”兩聲。
對着光,李延時視線落在這紙上——
用黑色簽字筆畫的巨大倒三角占據着整張紙,“極其樸素”地寫了五個字——謝謝李延時。
“李延時”的“延”第一遍貌似還寫錯了,用小刀刮了一下,重新寫的。
那字的周圍留了些被刮過後産生的毛邊。
“你的錦旗。”聞聲解釋。
“.........”
李延時半揚着的眼角抽了一下。
這他媽要是不聽解釋,還以為畫的是個墓碑。
李延時把那紙又抖了抖,剛想問誰家錦旗是黑白的,又聽聞聲說。
“紅筆沒水了。”聞聲看着他,十二萬分的真誠,“對不起。”
“.........”
怎麼辦,人家搶先一步道了歉,你還能生氣?
李延時輕吸了一口氣,像有團沾了水的棉花被塞在胸口,堵得要死。
曹林他爸喜歡玩兒古董,二樓牆上挂的鐘不知道是在哪個拍賣會上收的。
陳舊的棕色木質外殼,最頂端的暗格打開,有一隻镂空的木鳥。
此時,那木鳥再次探出頭叫了一聲,第三次中午十二點的整點報時。
李延時在這古老的“布谷”聲裡接起電話。
曹林咋咋呼呼的聲音從那面傳出來:“少爺,中午準備吃什麼?”
“不吃。”李延時回。
曹林一愣,大喇喇地問道:“怎麼說?”
李延時看着聞聲一聲冷笑:“我準備餓死。”
聞聲:............
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