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聞聲垂眼,又瞄了下李延時的抽屜。
狀似回憶:“前兩天我看見樓下收廢品的收過這種手機,80一部......”
李延時更氣了,裝薄荷糖的金屬盒子直接被他丢到桌子上:“你意思誰是冤大頭?”
聞聲表情疑惑,不明白李延時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她搖了搖頭,很真誠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說你買貴了。”
“.........”
李延時彈了下那個薄荷糖的罐子,盒子滑出去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也是趕巧,就在這時,窗戶外又伸進來一隻手。
來自年級主任張猛。
張猛本人跟他的名字一樣,一米八幾的個子,兩百多斤。
是那種夏天夜裡穿着大褲衩去吃個燒烤,新進店的顧客都不敢往他旁邊桌坐的人。
此刻,他勾着背,手伸進李延時抽屜去掏那個剛被丢進去的手機。
一面掏一面還不忘沖李延時和聞聲兩人瞪眼睛:“你倆給我站出去。”
“一人扣五分,手機這周末放學去我辦公室領!”張猛好不容易從桌肚裡撈出那破鐵疙瘩。
聞聲聽話,放了筆,練習冊一合,直接站起來。
李延時擡手,拉着聞聲的胳膊,把已經走出去一半的她拽回來。
随後松手往後靠,給張猛騰地方,讓他把擠進窗戶裡的半邊身體拔回去。
“老師,沒玩手機,那是個模型。”
周佳恒也轉過來,搓着手替兩人求情:“張老師,我們下節梅老師的物理。”
梅奇蘭,高二整個年級讓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
黑鏡框,職業裝,頭發向來挽得一絲不苟。
但張猛這人誰的面子也不看,不然也不能一視同仁地把聞聲和李延時都提出去。
他瞪了周佳恒一眼,不留情面:“再讨價還價,你班這周整體扣五分!”
周佳恒朝後桌兩人做了個自求多福的表情,閉上了自己那張狗嘴。
“出來!”張猛側頭示意。
李延時踩着桌子下的橫杠:“老師,真是個模型。”
“模型?多少錢買的?”周佳恒随口問了句。
“八十。”李延時答。
話音落,聞聲往李延時的方向看了一眼。
男生無處安放的長腿蜷在這倒數第三排的犄角旮旯裡顯得非常委屈。
他後仰着靠在椅背上,一條腿從桌子下伸到前面那排,另一隻腳踩在椅子下的籃球上。
腳底蹭着球,來回晃了兩下。
張猛垂頭看向手裡的手機,随手按了幾個按鍵,把手機扔回李延時的桌子上。
“缺心眼兒吧你,是手機還是模型看不出來?前天那收廢品的60賣我倆我沒要。”
“.........”
周圍響起幾聲此起彼伏的哄笑,就連周佳恒都轉過來看了李延時一眼,一臉佩服。
“哥,你是真的錢多,大慈善家。”
“沒法開機的手機也是手機,”張猛再次沖外面點頭,“你倆出來站着上一節再回去!”
聞聲按着桌子起來。
身旁人把薄荷糖揣進口袋裡,跟在她後面也站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往外走。
路過周佳恒的座椅,“小太陽”沖兩人小心翼翼地打手勢,比口型說等下再幫他們跟女魔頭求求情,放他們進來上課。
聞聲點頭,表示感謝。
兩人剛走出門,上課鈴響了起來。
張猛接了個電話,沒再管他們兩個,腳步匆匆往樓梯間去。
半分鐘後,梅奇蘭的身影從拐角處轉過來,黑色的粗跟高跟鞋在水泥地面上打得“哒哒”響。
“你倆不進去站這兒幹什麼。”梅奇蘭走近,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工整的低發髻,用黑色蝴蝶蝴蝶結在腦後團成一個團。
上課鈴剛落沒幾秒,梅奇蘭又站在前門門口,學生們都怕她,整教室裡鴉雀無聲。
最後一排,全班最調皮搗蛋的王啟勝,揚着聲調,在後面接話把兒。
“李延時玩手機模型被張猛罰了。”
梅奇蘭盯着李延時:“什麼手機模型?”
李延時抛着手裡的糖罐:“收廢品那兒30一部買的。”
聞聲推了下眼鏡,不由得再次看了李延時一眼。
?
二百五改八十,八十又改三十。
還挺與時俱進。
梅奇蘭注意到聞聲的動作,用下巴點了下李延時,問聞聲:“他撒謊沒?”
聞聲繃着唇,糾結一番。
“撒了一點。”她言語誠懇。
“哪點?”梅奇蘭問。
聞聲目視前方,聲音清淡:“是二百五一部買的。”
李延時:...............
坐第一排靠門的兩個離他們最近,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梅奇蘭擰着眉看過去,嚴詞厲色:“要笑也出來笑!”
說完,又轉過來看聞聲,眉心沒再擰得那麼深:“你是怎麼被罰出來的?”
“看我玩250塊的手機模型。”李延時背抵着牆,呵了一聲,破罐子破摔。
梅奇調了下腰上别着的“小蜜蜂”。
看着聞聲:“你十分鐘以後進來。”
又點向李延時:“你下課再進來。”
随着梅奇蘭的高跟鞋聲消失在門口,李延時掏出口袋裡的薄荷糖罐,往嘴裡又倒了一顆。
男生頭上的帽子早就被拉了下來,他修長的手指捏着淺綠色的金屬罐,關節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