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面聽了整個過程的文童,瞄了眼臉色不太好的李延時,拿筆頂頂聞聲的椅背。
鼓了鼓嘴,小心翼翼地給這位“不通人情世故”的姐姐解釋:“朋友之間相互送東西是不用給錢的。”
文童給她舉例子:“你今天給我買瓶飲料,我明天給你買包糖,像這樣的事情給錢顯得生分......”
聞聲盯着文童看了兩眼,像是困惑:“但我跟他不是朋友。”
昨天才認識,怎麼能算是朋友?
文童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吃飯被噎住般繃住唇,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接着還沒來得及再開口,又見聞聲轉了頭,問李延時:“我跟你是朋友嗎?”
李延時撐在椅背的手半支着下巴,衛衣的帽子半挂在頭頂,要掉不掉。
他輕呵一聲:“不是。”
轉了回去。
得到回答的聞聲,則看向文童,眼神裡有種學霸們得到答案時該有的“澄澈”。
文童:.........
文童本來是趴在課桌上,往前撲的姿勢,此時直起身體,摸了下鼻尖,往回找補:“我是說如果是朋友的話......”
“不是的話就,給錢也行,給錢也行。”文童結巴着擺手。
“手機拿出來。”右側敞開的窗戶突然伸進來一隻手拍在李延時的後腦。
王建國下節八班的數學,從走廊路過,剛好看見李延時掏手機。
李延時被抓多了,頭都沒擡,揚手直接把手機從窗戶遞了出去。
王建國把拿着的課本夾到腋下,去接手機。
“上學不能帶手機不知道?這麼明目張膽的玩兒,當我死了??”
李延時被這麼訓也不啃聲,手揣進衛衣前的口袋,上身向後一靠,閉目養神。
王建國看怎麼說都是對牛彈琴,不想多費口舌,把收了的手機一揣,往走廊拐角處的熱水箱走去。
然而前腳剛走,後腳聞聲就見李延時從抽屜裡又摸出來一個手機。
“.........”
跟剛剛那個連手機殼都一樣。
聞聲看的一愣一愣。
半分鐘後,接完水倒回來的王建國在李延時旁邊停住,他深吸一口氣,隔着半截牆,把窗戶拍得“哐哐”響。
李延時轉頭,掀起半拉眼皮,看了王建國一眼。
“你下節不是八班的課?”李延時懶洋洋,“接完水應該往左邊走,倒回來幹什麼?”
聞聲握着筆的手,食指在筆杆側面蹭了蹭。
再一次感歎王建國能安穩活到現在沒被氣死,是真不容易。
王建國胸口猛烈起伏了兩下,怒氣肉眼可見地頂起來。
他把手上的書往牆上一摔,手心朝上,沖李延時攤開。
李延時擡手,第二個手機再次交上去。
“還有沒了!”王建國沒控制住脾氣,吼了一句。
這次,不僅是聞聲,文童往這邊看,就連前桌的周佳恒和周圍兩排的同學也都望了過來。
然後,他們就見李延時手磕了磕桌面又摸進抽屜。
下一秒——拿出兩個和王建國手裡一模一樣的手機。
“.........”
聞聲少有的驚訝了一下。
等王建國揣着四個手機,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時,聞聲實在忍不住,望着李延時,問了句。
“你家是做手機生意的?”
李延時半揚了眉,看她一眼,胡謅:“不是,是賣手機殼的。”
“.........”
就無話可說。
幾秒後,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角落,衣服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再次響起——李延時又從抽屜裡掏出來個......手機。
那種老舊的不能再老舊,扔大街上,拾廢品的都不會撿的破直闆手機。
聞聲眨了兩下眼睛,盯着那手機被磨掉了漆的邊框。
察覺到聞聲審視的視線,手機被李延時抛了一下,往她這邊遞了遞。
笑得挺壞:“怎麼,你也想玩?”
聞聲覺得李延時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她搖搖頭,拿筆示意了一下那手機黑着的屏幕:“我是覺得它打不開。”
怎麼看怎麼像個手機模型,就手機店玻璃櫃裡擺的那種。
“怎麼可能,”李延時嗤了聲,不信,“我昨天晚上才充過電。”
他以為聞聲是說沒電了。
聞聲目光落在那手機邊框的按鍵上。
那上面的标識都印歪了,是真的,像個,假的。
聞聲忍不住再次問道:“昨天充電的時候屏幕亮了嗎?”
李延時一愣:“沒注意。”
說着拇指按上開機鍵。
随着按鍵被按下。
聞聲和李延時的目光都落到那黑洞洞的屏幕上。
半分鐘後——
聞聲:“還沒開開嗎?”
李延時:“這手機久,開機時間長。”
又過了十幾秒——
“還沒開開?”
“昨天怎麼沒見你話這麼多。”
兩分鐘後——
“還沒......”
李延時把黑着的手機“咣”一下扔桌子上。
“我感覺這像個手機模型。”聞聲說出自己的猜想。
“用你說?”李延時瞥她一眼,“我沒長眼?”
聞聲木愣愣地看着他。
李延時瞥到她那視線,沒好氣:“曹林找我要了二百五從樓下收廢品那兒買的,昨天晚上就打不開,他說是因為沒電,我以為真是因為沒電......”
“算了。”李延時煩躁地擺擺手。
在這蓦然斷掉的對話裡,聞聲擡頭,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
李延時點着桌面,笑了下:“你敢說我是二百五你就死定了。”
“沒有。”聞聲搖頭,接着,仿佛意有所指,視線掃向了李延時的頭發,“我是想說和你剪頭發一個價錢。”
“你跟這數字挺有緣的。”聞聲補充。
李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