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_于雲層中閃耀
「那就祝我們,羽翼不折。」
等任青痕忙完演唱會的結束事宜,已經是夜裡一兩點。
他穿着一身黑和傅容寂走在濱江公園,和夜色融為一體。
傅容寂左手同他十指相扣,右手還提着裝了兩罐啤酒的便利袋。
初夏時,淩晨的晚風還是有些冷的。吹得任青痕偷偷側頭,打了個噴嚏。
“慶功宴不去,非要這個點跑來江邊喝啤酒。”傅容寂無奈說着,把雙手交換。将任青痕從河堤外側拉回,放在自己身後。
“這多好啊,”任青痕重新把手纏在對方的衣袖上,“二人世界。”
傅容寂挑眉:“想過二人世界還不簡單,直接跟我回酒店。”有的是過二人世界的時間。
任青痕頓時心慌抗議道:“這周都來了一次了,要注意身體懂不懂?”
“那你大晚上來江邊喝啤酒算注意身體?”傅容寂笑了笑低頭湊在他耳邊,“更何況我說的是回酒店睡覺。”
你以為是什麼?
意識到是自己多想,任青痕愣了愣。随後便做勢去捏傅容寂的耳朵:“得便宜賣乖。”
“那明天你什麼安排?”
夏夜裡,傅容寂輕聲開口問他。
“嗯……沒安排。怎麼了?”
“正好,可以睡一整天。”
“……”
你難道就沒有多想嗎……
盡管十多年過去,二人依舊輕車熟路地找了到那個小北門碼頭下的欄杆。此刻周圍一片黑暗,傅容寂剛打開手機手電筒照過去,便發現任青痕長腿一翹……
就這麼翻過去了。
還貼心地接過他手機的啤酒和手機,也為他打光照明。
“來啊,不高的。”
任青痕催促道。
傅容寂看着一米多的圍欄,在心中默默感歎他家愛豆的長腿和柔韌度。
然後自己上了級台階,才撐着手用雙腳跳下去。
他們在江水前坐下,對岸是閃着微弱光芒的路燈。
任青痕拿了啤酒,“呲”的一聲打開放在傅容寂手裡。
“幹!”然後借着淺薄的月色舉杯。
傅容寂喝了一口,眼中是終于無需躲藏笑意:“需要說點什麼嗎?”
任青痕一隻手撐在平地上,懶洋洋地開口:“确實,這個時候得說點像什麼……祝天地祝事業祝愛情一類類的東西。”
反正就是得祝點什麼才符合氛圍,他看過的影視劇都這樣。
傅容寂放下手中的啤酒罐,幫他一起思考:“那就……祝你演唱會演出成功?”
“不要,這也太不創新了。”任青痕靠在他的肩頭,閉上眼睛。
“那祝你表白成功?”
怎麼把他說的像青春期的小女生似的。任青痕頭搖得像撥浪鼓。
“說來你從前還是學委,怎麼這個時候想不到什麼好詞好句。”
傅容寂這下犯難,突然間深深體會到了有個需要儀式感的男朋友是何滋味。
“算了,再說吧。”看着傅容寂苦惱的臉,任青痕偷笑着不再為難他。“你看,江水好黑。”
傅容寂順着他的目光看向拍岸的江水:“畢竟周圍沒有光源,确實少了波光粼粼的感覺。”
任青痕垂眸,低聲道:“不過這樣也挺好。”
“我突然就想起來我們從前來這裡散步的日子了。”
傅容寂說:“高中的時候?”
任青痕淺淺應着:“嗯。”
跟着他的話語,傅容寂也逐漸陷入回憶之中。
還記得他們高中時,每個月考結束的晚自習後,都要跑來江邊坐一坐。抛開當日的試卷、難題,去聊一聊對未來的期待,還有想考的大學……
這是屬于他們二人的秘密時刻,也是脫離了高中課業後最放松的時刻。
微風拂過任青痕額前的碎發,他目視對岸微弱的路燈光:“高中的時候,我的壓力真的很大。”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鑽進傅容寂的手心。癢癢的。
“作為一個偶像,喜歡我的人越多,我身上背負着的東西就會變得越沉重。”
“但那時的我……還不明白這個道理。”
“隻是在不停努力着,想要成為大家所期待的樣子。”
“因為在他們心中,我被神化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存在。”
傅容寂握緊了那隻手,眉頭緊鎖。
見他嚴肅,任青痕不由得心中一暖。
他輕松道:“不過這是我的選擇,也是我的夢想。”
“我願意成為大家心中的青鳥,給大家帶來力量。”
小青鳥說話間,把玩着傅容寂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又一根根握回去。
“而且在背負壓力的同時,我也收獲了很多快樂。”
頭頂傳來一陣暖意,是傅容寂用另一隻手在撫摸他的頭發毛。
“那以後呢,”傅容寂問他,“還想繼續扮演引路青鳥的身份麼?”
讓傅容寂意外的是,任青痕搖了搖頭。
“我人生的前二十七年,已經完成了我的夢想。”
“我想……等到我三十歲的時候,就漸漸退出娛樂圈吧。”
傅容寂翹着眉毛眨眨眼問:“為什麼?你不是說這是你喜歡的事情。”
任青痕擡起頭,帶着笑意對上那個目光。
“因為我比起這些,更喜歡你。”
“我想要有一個可以肆無忌憚和你牽着手,走在大街上的身份。”
“也想和你去完成那些在很多年前,就許諾過的事情。”
就比如……火焰灣,還有百花園。
“傅容寂,我常常覺得自己虧欠了你太多東西。”
“明明是我先放開你的手一走了之,還一直别扭不肯去見你。”
說着,任青痕的喉嚨越來越哽咽起來。
“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把錯過你的這十年,重新補回來。”
傅容寂側頭,吻去他掉落在臉上的淚滴。
“何必自責呢……這些又不是你一人的問題。”
一抹勾人的淺笑浮在傅容寂的眉眼間。
“要說虧欠,我才應當自愧不如。”
月光下,二人之間的距離很近。他目光中的閃動被任青痕看了個一清二楚。
“以前因為我母親的事情,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傷害吧。”
“還有和秦歲的绯聞。自己沒當回事卻讓你隔應了很久。”
說到這兒,傅容寂歎了口氣。
“要麼說,你是做偶像的料呢。”
把責任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
任青痕一怔,随後笑了。
“那當你誇我。”
傅容點點頭,笑意正濃:“嗯。”
于是,時間又變得靜默了。隻有風吹樹葉,在耳邊沙沙作響。
望着對岸的稀疏的燈火,恍惚間任青痕想起了很多。
是十七歲時,剛來到這個城市所見的霓虹。是認識傅容寂後,一個個開在綿綿陰雨中的花。
就算不是過節的日子,碼頭上也會升起一盞盞孔明燈。它們的燭火被一層紅紙包裹着,随人影搖曳,随風向遠去。
“嘟——”
傅容寂簡單的三兩句和一陣電話挂斷的聲音将任青痕從記憶裡喚回。
“怎麼了?”任青痕晃了晃剩下的半瓶啤酒,又喝了兩口口。
傅容寂放回手機:“那幾個活寶吃完慶功宴,非要吵着過來。”
任青痕立刻懂得他在代指哪些人,用手抹了把笑意盈盈的嘴唇。
行吧……反正他倆也安靜夠了,鬧騰就鬧騰會兒。
于是不到半個小時,趙瑜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他們所在的江灘。
“你行不行啊小瑜子,快點兒翻過去。”
是紀绮雪的聲音。
坐在遠處的任青痕轉過身,擡頭看三男兩女在欄杆那裡。狼狽地互相擡來擡去,手裡提着幾大袋子東西,寶貝似的。
等吵嚷聲近了,他才看清幾人手上提着的東西——馮記燒烤。
不愧是老同學,還念着他和傅容寂沒怎麼吃東西。
任青痕在心裡默默數了數人,有紀家兩姐妹,陳趙二人和孟大公子。
“怎麼不見盧小胖?”任青痕疑問道。
孟曦凡岔個大腿,先一步找了個幹淨的地兒坐下:“吃壞肚子了,現在還在燒烤店廁所呢,估摸着還得一會兒。”
任青痕挑眉問“怎麼就吃壞肚子了,你們呢?”他記得盧俊凱高中的時候可是“鐵胃”稱号裡的代表人物。
紀绮雪拿出幾串燒烤,先遞給了任青痕和傅容寂:“他啊,自從減肥成功之後就落了個胃不好的病根。吃點稍微腥辣油膩的就容易出問題。”哦對,他們晚上還喝了冰鎮啤酒。
“慘。”任青痕搖搖頭,很是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