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_穿雲的鳥
任青痕回歸演唱會,當晚。
盡管進入了初夏,襄陽這片南不南北不北的天也黑的挺早。
7點,演唱會開場的前半小時,萬人的場館便已座無虛席。
大屏幕前,在坐的歌迷大多都按耐不住激動的心。他們紛紛将燈牌點亮,有的還高高在手中舉起。
任青痕在心中倒數着。
他就站在後台的通道間,那些歡呼聲和尖叫聲正穿透過來。
主持人已經上台緻辭了。
聲音也從他再次檢查好的耳返内傳過。
他很緊張的閉上眼,在腦海中一幀一幀回放那些這幾個月來練習的片段。
是夜以繼日地在工作室寫歌改歌,編舞練習。是反複對接各種舞台效果演示,與各部門排練。
而每個通宵過後的清晨,都有一通來自傅容寂的電話。每個宣發過程中的活動,都有來自是無數雙璀璨的眼睛很多粉絲和團隊的鼓勵和支持。
于是當他睜開眼時,發現環繞在自已身邊的,是黑夜裡無數個閃亮的燈牌,無數雙璀璨的眼睛。
開場音樂響起,他唱出一首曾經第一次在這片土地上唱出的旋律。
“天氣已經放晴了,”
“雨滴的味道滲入心髒了。”
“我卻怎麼越來越渴,”
“意志也快支撐不住了。”
穿雲。
這是那首傅容寂給他帶來靈感的歌,自從高中分别後他再也沒有唱過。
“真想成為一隻青鳥。”
終于。他實現了那個夢。
天才的少年在被資本封禁後,他的曾經被重寫。短短幾年的時間,他還是成為了一名歌手。一名給愛他的人帶來支持的歌手。
如今,褪去了年少稚嫩的他更是家喻戶曉,人人傳唱。
“我真的是一隻青鳥。”
因為生而擁有羽翼和信念的青鳥,是無論你怎樣去摧殘這雙翅膀,他都能夠飛翔。
一曲結束,任青痕站在舞台的中央和所有人打招呼。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麼多人的演唱會了。此時的場景,竟像是回到了十七歲時,那場告别黑暗過去的演唱會。
如今二十七歲了,他也該和過去的十年告别。
“非常感謝各位能夠來到這裡,支持我站在這個舞台上。”
“我們……确實很久沒有在這個舞台上見面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
“今年呢,發生的事情确實很多。”
“所以有了……嗯想要再次開演唱會的想法。”
他舉起的話筒離嘴唇很近,說話時的呼吸聲也明顯得很。
“并且近幾年都在跑通告,除了參加《偶像計劃》去當導師以外,也沒怎麼上過舞台了。”
“就,其實覺得挺對不起一直支持我喜歡我的歌迷們。”
說着他錄着話筒輕輕向台下抱歉的鞠躬。
“專輯一直在發,卻也沒給新歌開演唱會。”
台下傳來一陣陣粉絲們的呼喚,讓他不用道歉。
他點點頭,感激的再次雙手合十。突然聽見台下有個聲音大的粉絲朝他喊話。
“什麼?歌手?”
因為沒有聽的太清楚,他示意周圍的工作人員給他傳話。
随後他點點頭道:“說我是歌手。”
“是啊我是歌手。”
沒反應過來的任青痕有些發懵的,又聽下面傳來一陣“諧音梗~”的呼喚。
“哦是說我是鴿手是嗎,鴿子的鴿。”
說着,他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出來。
台上的男人笑得明媚,恍惚間……給人一種回到了他十七歲舞台時的錯覺。
“那大家今天可以聽一聽我的唱功有沒有退步啊~”任青痕耍帥的眨眨眼,“歡迎督促。”
他整理了一下耳麥,背後給了伴奏老師一個手勢。
“那接下來就是這幾年發行的幾首新歌。”
說着,他在舞台上的三腳架鋼琴前坐下。
“一首《凝雨》送給大家。”
四周的風光暗了下來,留他和這架鋼琴在中心的光線下。
伴随着鋼琴清脆的前奏聲,舞台上開始飄落夢幻的人工雪花。
“又一年,三九夜。”
“東風蕭瑟叩窗沿。”
“浮想起雪落在你側臉。”
仍然是他自己作詞作曲的一首,幾年前冬日發布的單曲。
算算日子,那時……他還未走出與傅容寂分别的陰霾。
“家書至,穿雲箭。”
“字裡行間連成線。”
“揉成今夜解不開的結。”
不過這首歌的歌詞,是他根據粉絲同人圖畫出的古風題材聯想到的。說到底,還是寫給粉絲與歌迷,和傅容寂的關系卻不大。
也是那時候,他漸漸試着讓自己放手。去成長,去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嘗試更上一層偶像的高度。
“一場凝雨,打亂我心底思緒。”
“一段雪景,留下最深刻記憶。”
副歌唱響,他彈着鋼琴的手也解放出來。起身拿起話筒,走向舞台的邊緣。
“再回首那個冬季。”
歌迷們的歡呼聲震耳欲聾,場下都開始跟随他一起歌唱。
“你觸碰我埋藏起的秘密。”
“最後駐足一片風裡。”
歌曲來到了尾聲後,場下的聲音也漸漸安靜了。他的口中唱出傷感的歌詞,臉上的表情在看到觀衆們積極的互動後,卻是一片幸福的笑意。
因為,他在那個茫茫人群之中,看見了傅容寂舉着燈牌為他應援的身影。
“剩我一人空餘推敲伏筆,又說給誰聽。”
台下歡呼聲再次響起,任青痕揮揮手緻謝。
“謝謝大家,”他開口,“看來我的唱功還是沒有退步的嘛。”
他掃了一眼台下,看見不少拿起礦泉水的粉絲。
“大家都喊了很久了,還是要注意休息,保護一下嗓子。”
提醒完,他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等待了一會兒。見那些呐喊聲基本上都停下才繼續接下來的環節。
又唱了幾首歌後,看得出台下的人聲依舊鼎沸。大家絲毫沒有洩氣的征兆,都亢奮地拿着應援棒……該喊的時候照喊不誤。
任青痕無奈的笑了笑,有些寵溺的看着台下那些可愛的身影。
“看來大家的精力都很旺盛啊。”他拿着話筒道,“這樣的話,我正好也能夠請出今天演唱會的助唱嘉賓了。”
諸如于“哇塞”的聲音在台下傳開,不少人也已經開始猜測,這次的嘉賓會不會是孟良辰或者其他青青的圈内好友等等。
在衆人期待的眼光下,隻見從熒幕背後走出卻不是孟良辰帥氣的身影。
“欸,這嘉賓怎麼穿的是戲服。”一個細心的粉絲和她男朋友讨論起來。
“看着好美啊。”她的男朋友毫不吝啬誇贊的聲音,“女嘉賓的話,難道是謝潇潇?”
“這個背影,感覺不像是潇潇這種小姑娘。”女孩兒思索片刻後道。
“确實……”二人專注的看着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嘉賓,漸漸入了迷。也無所謂思考這美麗的身影到底所謂何人了。
舞台上的燈光亮起,一個身穿昆曲戲服的女子,望着舞台周圍滿園的美景打開歌喉。
“原來……哎~。”
“姹紫,嫣紅……”
“開遍。”
盡管見過無數次母親歌唱《遊園驚夢》的場景,可這一次傅容寂的眼中依舊浮現出驚豔之色。
“是傅柳老師!”一個混戲曲圈的觀衆認出了她,激動地跟周圍的人分享起來。
“這位老師年輕的時候可是我們這一代人心中最美的杜麗娘!”
“想不到退圈了二十餘年的她,竟然在青青的演唱會上重新出現在我眼前了。”
說得甚是感動,他旁邊的小姑娘笑着從包裡掏出紙巾給他,叫他擦淚。
他感謝的接過,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忍不住滔滔不絕起來。
“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了啊……我也老了。”歎了口氣,卻是高興開口,“從前在蘇州聽戲,還老幻想自己能成為柳夢梅,也上去演上一演呢。”
小姑娘也不嫌煩,就這樣邊聽着台上唱着,邊聽身邊這個中年男人講他的陳年往事。
“說來,我還不算是她最忠實的戲迷。記得當年我大學的室友才是啊,每場的演出都沒錯過。”
“我第一次看傅柳老師的時候,就是被他拉着去看的。就那麼一次,立馬就感受到了我們中國昆曲的魅力。”
不一會兒,任青痕帶着改編的部分也上台後,周圍的呐喊聲響起。他隻好放大嗓門,然後說的眉飛色舞。
“說起我那個室友,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風|流人物。可自從聽過傅柳老師唱戲之後,人可性情大變了。”
“那桃花債能斬的斬,能斷的斷。還拉着我們哥幾個說要痛改前非,此生非傅柳老師不娶呢!”
小姑娘聽了可來勁,一臉八卦的湊上去讓他繼續講。
“欸,不過年輕的時候,誰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傅柳老師雖然也不過比我們大一兩歲,但到底是江南大家出身。你說她都姓傅了,這背景一般人能駕馭?”
小姑娘覺得很有道理,點點頭。
“不過俗話說了,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隻要時間久滴水能穿石,隻要耐心有鐵樹能開花~”
“這小子,還真讓他入了柳老師的眼。”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
“但是我前面也說了不是,江南傅家的門哪那麼好進的。那臭小子最後估計還是沒能堅持到最後咯,不然現在傅柳老師也不會單身至今。”
小姑娘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了,“那傅柳老師至今未結婚生子?”
“網傳是沒有的。”男人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後來具體發生了什麼,反正我大學畢業之後她就突然宣布了退圈……”
“也可能?是有家産要繼承吧,畢竟是傅家大少爺的女兒。”男人試圖說服自己道,“不過她為何一直未婚,這個消息倒是被傅家封鎖的很好。”
“再後來,她就完全淡出我們的視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