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帶你去抽脂……”
秦歲咬牙,眉頭快要皺成八字。
“這次别和她犟嘴了吧,不然,”
“秦歲,”
秦鸾看着車窗外的風景,打斷了他。
“你說我姐姐……在那邊過得好麼。”
此刻的汽車開上了高架頂端,她仿佛離天邊那朵溫柔的雲彩很近。
纖細的手指扶上車窗,她透過那些縫隙窺探雲層中的太陽。
“我有時候也會想,要不我還是去找她吧。”
“别說這種話。”秦歲對她說。
“我不會的啦。”
秦鸾笑了笑答:“我隻是聽說這個世界上,有個地方離天國很近。”
“是麼。”秦歲偷偷松了口氣。
“那地方在哪兒?”
“意大利,維羅納。”
她扯了個慌。
其實,她隻是随口找了個在書上見過的地方罷了。
“站在茱斯蒂花園宮殿的最高端,可以看見整個城市。”
她俏皮地對秦歲笑了笑,說:
“應該會有一天,我們能去吧?”
“我會帶你去的。”秦歲對她說。
可惜,這句話也是她說的謊。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和秦歲的初見。
那個昏暗的手術台上,有個女人帶着一個同她年紀一般的小男孩兒來看她。
女人的聲音如同鬼魅,雖然不是在對她說話。卻句句刺痛她的心,刺穿她的骨。
那個女人在男孩的面前緩緩蹲下,對他說:
“歲歲,以後她就也是媽媽的孩子啦。”
“我們等妹妹的手術做完,就接她回家好不好?”
“……”小小的男孩沉默不語,隻是用他冰冷的眼神死盯着手術台上虛弱的身影。
半晌,女人勾起她烈焰的唇角。
“看來歲歲還是沒長記性。”
她擡手抓住男孩的胳膊,掀起他的袖口露出那個被皮帶抽過,剛結痂的傷口。
“叫妹妹。”女人一隻手指向手術台上的身影。
“我不需要妹妹。”男孩的胳膊在顫抖,可語氣卻堅定。
女人點點頭,随後,修長的指甲挖進了那些還未長好的傷口。
“我再給你個機會。”她說。
可男孩還是搖頭。
下一秒,女人拿起手術台上的小刀,一把劃過男孩兒手臂。
鮮紅的血液從那道皮開肉綻的裂縫流出,女人帶男孩走出了手術室。
她說:“不管你認不認,她以後就是你妹妹。”
我怎麼會真的離開呢。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讓你獨自承受着這些。
盡管你是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哥哥。
十幾年來,我從未忘記我真正的名字。
“謝潇潇”。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将它念出來了。
大病一場,卻不想最終鬥過病魔醒來……自己唯一的親人竟已離世。
造化弄人啊。
姐姐在世時最傾慕的偶像,如今也成為了我的燈塔。
可這樣的生活我或許就快要堅持不住了,和沒有血緣關系的親人每天玩着過家家的遊戲。隻把我當搖錢樹的冷漠父親、對我有極端追究的殘忍母親、明明知道一切卻仍幫着母親做事的經紀人管家……等等。
這世上,唯一對我好的隻有秦歲也隻剩秦歲了吧。
可我甚至連他的真名都不知道,或許他隻是把我當作同類。
可是怎麼辦呢,我就是動心了。
盡管知道那些溫柔背後隻是因為可憐我,但我也甯願沉淪在這污垢中的溫柔鄉。
手機的電話鈴聲響起,此時車已經開到了飯店。
備注着“母親”的兩個大字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秦鸾接通後女人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吃了飯就趕緊回來,最近你身邊競争的幾個流量新生又瘦了。下午我再帶你去抽脂,還有把其他不完美的地方也改改。”
“知道了,媽。”
意大利的羅威納啊。
我這輩子,還能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