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寂看着他眼底不明的情緒,回應着他。
“這個小區,也會像周圍的樓房一樣被拆掉嗎?”
或許……這個飽留着許許多多傅容寂曾經的地方,在多年後,也将被拆除。
等到那時……
他還會和他像現在這樣,站在一起嗎……
“可能會吧。”傅容寂輕聲說。
随後,他的話卻有所轉折,“但起碼現在,我們看見了隻有在拆遷時才有的夕陽懸空吧。”
“嗯。”任青痕點頭,他們開始往小區外頭走。
夕陽全落的那一刻,夜幕傾瀉而下。他們已經走到岘山的山腳下,那個熱鬧的小廣場了。
成日泡在湖水中的黑天鵝歸了家,原本一聲聲尖銳的鵝叫不再出現,取而代之的,是初夏嘈雜的蟬鳴。
除了跳廣場舞的婦女、大爺,在沙堆邊上玩耍的小孩兒,夜跑的人也不少。還有遠處剛下山的些許健步者,在遠處大廣場舞龍的老頭,跳拉丁的小孩兒……
“晚上來這兒的人好多啊。”任青痕不由感歎道。
“是的,”傅容寂說,“其實我小時候,來這兒的人還沒有這麼多。”
“那時候這裡的襄水河,還是個臭水溝。”
“噗,”任青痕笑道,“襄水河……沒看這座小橋上名字的話,很容易聽成香水河吧?”
“嗯,小時候這裡還是臭水溝的時候,我聽到這個名字還在氣憤。為什麼這麼臭的地方要叫做香水河。”
傅容寂又道:“不過啊,後來有一天,我突然發現它不臭了。”
任青痕:“是淨化整治了?”
傅容寂:“嗯,市政府決定啟動襄水岸線整治工程,在襄水河沿岸打造“五大美麗風景區”。所以,這裡被全面打造成了一個濕地公園。”
“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些熱鬧的場景,都是歸功于此。”
任青痕點頭,看着傅容寂回憶時的面孔,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些他與這裡的公園一同成長的歲月。
他們在人群中穿梭,在廣場微弱的白熾燈光下漫步。
那環湖的燈光就打在傅容寂的身側,任青痕瞥着他輪廓分明的下颚,突然覺得心跳也變的熾熱了。
“以後,一定要多來看看。”他對自己說。
夜幕繁星倒影,他們從岘山文化廣場出發,然後爬上一層層台階。
再穿過前人踏過的小路,終于,他們在月色下來到那片種着荼花的小崗。
今夜星光點點,夜月也被霧雲包裹。五月底的晚風吹得正好,任青痕第一次,見到這在晚風吹拂下綻放着,微微顫動的花朵。
即使很多已經凋謝,但當空中半月旁彌漫的雲層散去,月亮的光線穿透而來之時,仍有朵銀白色的荼靡被照耀地璀璨盛放。
又是一陣晚風,更多地白色花瓣落了。它們被卷在風中,是那樣地令人神往。
“傅容寂,”任青痕輕聲喚了他的名。
“嗯?”
“我以前那些釋懷不了的事,如今,都處理完了。”
“那很好啊。”傅容寂點點頭,為他感到高興。
“所以……”
“我七月的演唱會,你可以來嗎?”
任青痕問得忐忑,他自己也不确定傅容寂會不會答應,畢竟傅容寂好像對愛豆偶像什麼的沒有興趣。
經曆這幾個月的相處,他反而發現傅容寂的課餘興趣是打遊戲。
“你的邀請我怎麼會不來?”傅容寂的臉上,映着荼蘼花瓣的影子。
任青痕看着他的眼睛,心髒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
自己還未有什麼動作,隻見對方笑着又繼續開口:“畢竟這可是約定。”
“?你怎麼,”
你怎麼知道……這是他在上海時,和恒星們的約定。
“你都已經被解除限流了,我怎麼會不知道?”傅容寂笑道,“在網上搜下你的名字就能看到你請假去上海,那幾天的相關信息啊。”
原來是這樣……
跑偏的心思回過神,他看見月光下側身而立的傅容寂。
他就站在那朵晚于其他花而盛放的荼蘼花旁。發現任青痕的視線後,斜着頭對他微笑着開口:
“Please take yourself away from home.”
一陣初夏的晚風吹來,千萬松動與本就落地的荼蘼花瓣被卷在了風中。
任青痕看見傅容寂站在那片銀白色的花雨中,和他那日夢中場景悄然重疊。
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
傅容寂……
為何我突然發現我好愛你。
心在顫抖,和他初見維羅納的朱斯蒂花園時一樣。
但這次不僅僅是震撼了,更多的……
是愛戀與無法割舍的纏綿。
紛飛的荼蘼花瓣散落在空中,他的伯利克裡接住了一片随風而動的花瓣。
約定好了,小青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