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绮月和紀绮雪的生日最終是定在了四月二十二日,星期六。
農曆三月初三,上巳節那天。
《蘭亭集序》……
回想起宋吟給他們講那篇文章的時候,傅容寂還被點起來了。
也在那天……他第一次見到了任青痕。
第一次,見一個人哭時眼底會有如此美麗的風景。他眼底的碧綠被從窗外透過的光驚醒,如百花盛開那般,盡是光芒碎片。
陽光照射下的翠綠碎片仿佛組成了一個滿是綠植的花園,從中是蒼天翠柏,是青鳥翔天。
“學委?想什麼呢?”
傅容寂的思緒被喚回,眨眼間,心中所念突然就出現在了眼前。
“哦……沒什麼。”但他沒有慌神,而是熟練地掩蓋。
“走啊,下去上體育課。”任青痕抱着他新買來的籃球躍躍欲試。
“嗯。”
于是傅容寂起身和他一同下了樓。
上次聽他和趙瑜聊天,他說自己好久沒打籃球了。
趙瑜聽了簡直要樂壞,對他說自己一直喜歡打,但礙于在班裡沒有藍球搭子,家裡的球都舊了。
于是兩人心血來潮,合資買了一個新的,準備體育課再去别班湊幾個一起打。
“學委,你來嗎?”任青痕在叫他。
“你就别指望學委湊進來了,”趙瑜那個大嘴巴讨人嫌的很,“他可是典型的頭腦發達四肢簡單。”
“……”傅容寂想揍他了。
“真的,他不會打籃球。”趙瑜這傻子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對的,還把目光往他這裡瞄。
“我确實不會。”傅容寂有些無奈。
沒辦法,趙瑜說的也都是事實。傅容寂的運動細胞就一般般,而且他确實不會打球。
“好吧。”看樣子小狐狸有點失望,不過他還是坦然接受了。
最後組來組去,就組了一些隔壁班三腳貓工夫來湊熱鬧的人。
然後他們又去叫上了幾個還在操場訓練的體育生,再把體育老師和來視察的副校長都湊上了,才勉強拼出兩個對打的球隊。
紀绮雪拉着紀绮月跑到離他們最近的銀杏樹環凳上坐下,還不忘給傅容寂和陳煜占了個座。
“學委,陳煜,來來來,賭球。你們倆預測哪邊赢?”紀绮雪秉持着看熱鬧就看到底的選擇,賭球都給想出來了。
“你有什麼值錢的拿出來賭?小說不是都被收光了嗎?”陳煜疑問道。
“哎呀,”紀绮雪嘿嘿一笑,“那個啥,你說你提這幹嘛……咱們就賭個小賣部的棒棒糖嘛~”
傅容寂算是被她逗笑了,“行啊,那你賭任青痕的隊伍赢還是趙瑜的赢?”
“那必須是我瑜子哥!”紀绮雪一臉驕傲,“雖然青痕看上去也挺厲害,但我還是相信咱們襄陽籃球杯少年投籃組的亞軍,趙瑜選手!”
“啧,”看着紀绮雪中二的樣子,傅容寂沒輕笑了出來,“好,那我就賭我也不知道什麼實力的任青痕選手吧。”
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底氣,在紀绮雪說出那人的名字時,自己就已經對他無條件地信任了。
可能是任青痕這個人,光是看起來,就像是個無所不能的偶像吧。
“那小月呢?”紀绮雪戳了戳旁邊好像對籃球不太感興趣的妹妹,“嗯……你要是沒興趣不參與也行。”
紀绮月看了眼球場,“沒事,那我也賭青痕赢吧。”
“OK,那陳煜呢?”
一旁也對籃球興趣不太的陳煜放下手中剛從包裡掏出來的地理習題,“那我賭趙瑜吧,我們2v2。”
“好!輸了要買棒棒糖哦~”紀绮雪朝傅容寂壞笑,這根棒棒糖她勢在必得。
傅容寂懶得理她,把注意力放回比賽現場。
此時任青痕的隊伍已經和趙瑜的開戰兩分鐘了,大家剛開始打的都很保守,比分還保持着0比0。
趙瑜不愧是亞軍選手,運球接球的能力不亞于在場的體育生。
任青痕也打的不錯,到目前為止都還遊刃有餘。
“進了!”
是任青痕的隊伍發出的呐喊。
小任同學倒是有兩把刷子。看來這場比賽,遠遠要比傅容寂預想的有趣。
“趙瑜!給我加油!我的棒棒糖就靠你了!”紀绮雪看任青痕隊一上來就領先一球,趕緊沖場上趙瑜喊加油,讓他快點發力。
趙瑜莫名其妙朝她這裡看,看到她身邊站着的學委,突然就明白了。于是隔着球場這麼大老遠,給她翻了個白眼。
“趙瑜,加油!”陳煜也跟着喊了起來。
有了兩人的助威後,趙瑜也給力,馬上一個三分投球,領先任青痕隊伍一分。
雖然是自發組織的籃球比賽,但來看熱鬧的學生們也不少。
球場邊圍坐在銀杏樹下的人越來越多,大部分,是來看任青痕的女生。
其實任青痕在附中表白牆上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這件事,傅容寂早有耳聞了。沒辦法,平日裡在班上那麼低調還能吸引這麼多女生來看他,也不愧為一名小偶像了。
見趙瑜進了球,任青痕的小迷妹們再也按耐不住想要呐喊的沖動,也開始為他加油打氣。那一聲聲青春期女孩子特有的甜美嗓音喊出的“任青痕加油”,讓他聽見後恍惚了幾秒。
雖然距離不算近,甚至離得有些遠了。但傅容寂還是看清楚了他的表情變化。
那是一種在聽到那些女孩子的呐喊後,被勾進了某種回憶的怔愣。
女孩們着他名字的呐喊聲……
難道是……
傅容寂不敢肯定他的猜想,但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那是什麼。他偷偷百度過任青痕的演唱會。
粉絲視角下的拍攝,就有那些關于他名字的呐喊聲。
在傅容寂搜索到的,寥寥無幾的幾個視頻中,他看見了任青痕染着青綠銀灰漸變的略長狼尾,看見了他笑時,眼底躍動的翠綠。
舞台中的幹冰升華後,他仿佛變成了一隻從雲層中飛過的青鳥,走過的地方,都留下了經過時的痕迹。
所以小青鳥……
在剛剛那短短幾秒的時間裡,你是否,是在為從前而感到憂傷?
不遠處,為兩邊隊伍加油的聲音越來越大。高一放學鈴響後,來為任青痕加油的女生也越來越多。
耳邊的聲音嘈雜,傅容寂聽到有人再說:
“我知道他!我知道他!任青痕啊!好久之前在上海小火過的愛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