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他熬的是有些晚了,這會兒休息過後,他似乎還沒有緩過來,看起來整個人都懵懵的。
“傅容寂。”徐莉叫了他。
“啊?”他睡眼朦胧地擡起頭。
“去洗把臉吧。”徐莉從來都很照顧每一個英語成績好的學生。
“好的徐姐。”
傅容寂起身,昏昏沉沉地拍了拍臉,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遠處傳來的是徐莉講得忘我的英語口語聲,耳邊是清晰的洗手台水流聲。傅容寂迅速把水往臉上撲了幾下,正要走時,卻聽到了細微的哭聲。
洗手間裡男生哭的很傷心,卻又似乎是在努力掩藏自己的聲音,不想被人發現。
可是……他還得回去上課。
……算了,傅容寂聽着這有些絕望的哭聲,果然是放不下心。
明明上一秒還往外邁的步子,下一秒卻又像被施了法,轉身便開始往裡走。
附中的衛生間除了一樓以外,都是沒有隔間的,傅容寂他們的教室在五樓這層,所以當他往裡面稍稍進了一步,便看到了哭聲的主人。
這是個并沒有穿校服的男生,不過他穿了件和校服款式相仿的白襯衫。狼尾略長,還染了點銀白色朝青綠色的漸變。
那男生似乎也有些驚訝,用他哭紅了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傅容寂。
視線相撞,傅容寂這才發現對面人的眼睛瞳色,竟是黑中帶了些青綠。
在他擡起頭的那一瞬間,陽光透過洗手間的玻璃窗照過來,灑在了他的臉上。
而那雙眼睛中的綠色也在陽光的作用下,顯得格外明亮。
這不免讓傅容寂想到了三月的青鳥,當它們在陽光下飛過時,青綠色的羽翼被陽光照耀着,流光溢彩。
“那個,”傅容寂頓時有些慌了。
“我剛剛在外面洗臉,然後聽到裡面有點哭聲,不太放心就想進來看看。你……你沒事吧?”
都給他慌的都結巴了。
對面的男生馬上調整了狀态,用紙把眼淚擦幹,給他露出了一個勉強的微笑。
“沒事,就是心情有點不好,不過我現在已經沒事了。謝謝你,趕緊回去吧,别耽誤了上課。”
雖然他出來得好像确實有點久了,再不回去恐怕徐莉會起疑心……但他又實在放心不下這個男生。
經曆短暫的思想鬥争後,他又突然想起今早前桌給他的水果糖還在兜裡。
攝入糖分會讓人變得開心吧……
傅學委這麼想着。
他火速把兜裡的水果糖掏了出來塞給眼前的狼尾少年,然後迅速趕向教室。
留下那個眼圈哭紅了的狼尾少年在原地對着糖果發呆。
“怎麼去了這麼久啊?”宋吟進來的那一刻,狼尾少年把糖利索地放回了口袋。
“宋老師。”狼尾少年從蹲姿起立然後轉身給了宋吟一個微笑。
“我剛剛聽王老師說你去廁所快要将近二十分鐘了,還怕你是肚子痛忘了帶紙呢。”
宋吟哈哈笑了一聲,又發現對面的人眼圈似乎有些紅腫,連忙又問。
“怎麼了這是?剛剛哭過了?”
對面人擺了擺手,“剛剛走路的時候不小心頭撞到牆了,還挺疼的,沒忍住就掉了幾滴眼淚。”
“哎呦,嚴不嚴重啊?”宋吟想扒開他頭發看看,覺得好像不太好,對着這學生幹着急。
“沒事沒事,隻是撞了個包沒有流血,不嚴重的老師。”
“我去洗個臉之後就能和您過去了。”
“好吧,那我在外邊等你。”宋吟松了口氣,往外走。
其實他當然知道這個學生哭的原因不在于此,不過……
算了。
反正,他還有許多時間可以用來了解這個特别的學生。
狼尾少年和宋吟來到辦公室,擺在桌面上的入學申請單,隻剩下學生簽名這最後一項了。
狼尾少年走到桌前,剛提起筆,看到保證身心健康那一欄的時候,耳邊又回想起了上次從醫生那裡聽來的話。
“如果你連悲傷都做不到克服的話,憑什麼告訴心愛的人:自己沒事。”
他咬了咬牙,在學生簽名那裡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任青痕
“任同學,那我就先代替我們高二五班的同學們,歡迎你的來到了。”
宋吟伸出右手,用看兒子的慈祥眼神看着任青痕,然後和他來了個正式的握手。
“謝謝老師。”
聲如其名,任青痕的聲音很清脆。他微微給宋吟鞠了個躬。
“對了,在你來之前我和你的經紀人張先生也聯系過了,我知道你是恒樂的藝人。”
“到時候你有什麼活動我都會和他提前把課程這邊安排好的,所以你都不用擔心。”
“好,那麻煩宋老師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可喜歡你這種小孩兒了。”
宋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能兼顧學習和夢想。”
“哎對,我記得你入學考試的分數還蠻高,在我們班上已經快能排到前十了。”
“我會以學習為重的老師。”
任青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況且我也并不出名。”
“哈哈,等你到了我們班上,肯定要收獲一堆粉絲。”
“對了老師,我剛剛看到承諾欄那裡面有寫學生不可以染發。”
任青痕指了指剛剛他簽的入學申請單。
“這個啊,沒事,我下午和校長那邊說一聲,你這個情況特殊,沒關系。”
宋吟拉開門,讓任青痕帶上書包準備往教室走。
“等等老師。”
宋吟疑惑地停住。
“我覺得校規上說的沒錯,學生就應該有學生的樣子。”
任青痕拿起書包和宋吟一同出了辦公室,“而且我也不希望成為那個特殊的例外,這樣其他同學的心裡也不會好受。”
這孩子還懂得為老師着想。
宋吟承認,在那麼一瞬間,他是愣了幾秒,不過在看到任青痕堅定而認真的眼神後,他又回過了神,嘴邊偷偷勾起了一抹笑,帶任青痕了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