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連悲傷都做不到克服的話,憑什麼告訴心愛的人:自己沒事」
“永和九年,歲在癸醜,暮春之初,會于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
《蘭亭集序》......
“同學們,你們知道蘭亭集序寫的什麼日子嗎?”宋吟左手抖了抖手中的語文課本,同時擡起右手扶了扶眼鏡框。
這是他的招牌動作,一個教書11年的老習慣。
“提示一下,我們今天學習的課文,和上巳節有關哦。”
講台下依舊鴉鵲無聲。
“啧,怎麼又沒人回答問題。”
宋吟抽了下嘴角,看向第二排中間靠左的位置歎了口氣。
“算了算了,傅容寂,你答吧。”
緊接着,一個直挺挺的背影起身,他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農曆三月初三。”
宋吟對男生點頭,滿意地讓他坐下。
就這樣,傅容寂一米八七的大個子便繼續在第二排的位置上顯得格外突兀。
而最關鍵的是,這個學生不僅高,肩還寬。
雖然在男生中算得上偏瘦的了,可是體型擺在那兒,讓他穿着襯衫校服的棱角顯得格外明顯。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這些,而他身邊的人也是如此。
坐在他後桌的男生都要和同桌的臉貼在一起看黑闆了,卻對他沒有絲毫的怨言。
語文課,是這個班裡的學生們最喜歡的兩門學科中的一門。
而另一門,想都不用想,已經非體育莫屬了。
但是至于大家為什麼都這麼喜歡語文課……
那是因為--
宋吟從來都隻點傅容寂一個人回答問題,其他人隻管劃水就行了。
用宋年級主任的話來說啊,就是:
“你們一個個從來都不主動回答我的問題是吧?我看這個班裡除了傅容寂以外的,都是牛!”
“我天天擱這兒——”
“對、牛、彈、琴!”
但人家學委好像也沒主動回答過問題啊,這個奔四的男人還不是照樣總點他。
連同學們都替傅容寂在心裡叫冤。
當宋年級主任講得口幹舌燥的時候,下課鈴終于響了。
後排擺爛的學生們從睡夢中醒來眨巴眨巴眼睛,又繼續睡。前排的卷王們把思緒從古文中調整回來,舒活舒活了手指,又繼續換書埋頭苦學。
傅容寂摘了眼鏡,閉上眼休息了幾秒後又站起身,把堆在講台上的一疊語文作業抱了起來,走向年級主任的辦公室。
“進!”
宋吟的聲音從門内傳來。
“宋老師,這是你讓我送來的語文作業。”一個略微低沉的語調。
“嗯,放桌子右邊那兒就行了,謝謝。對了,走的時候記得幫我把門兒帶上。”
宋吟還在偷偷打他的moba手遊,看都沒看他最喜歡的學生一眼。
“那個,宋老師。”傅容寂沒走。
“怎麼了?”
宋吟還在專注他的遊戲操作。
“我上次和你說的,這次想再和你說一遍。”
“啊?”
宋吟還沒有反應過來傅容寂要說什麼。
“就是,我又不是語文課代表,您上課……”
“别總點我一個人。”
宋吟專注遊戲的神經回來了,他癟了癟嘴,看了眼傅容寂之後一臉敷衍。
“哎呦,你是學委嘛,沒區别沒區别。”
“……”
“行了行了,下節快上課了,你趕緊回去吧。”
“好吧……”傅容寂的眉頭皺了又放,隻好無奈的轉身出門。
“帶門,帶門!”
“……”
傅容寂默默地把門關緊,又默默地上樓,然後默默地回到了教室。
上午第二節課是英語,徐莉飛快的口語語速讓本就早困的學生們變得更困了。
“你們怎麼回事啊,一個個蔫了吧唧的,困成這樣。”
“要是這是第一節課你們困,我也不說什麼。怎麼到了第二節還這樣?”徐莉長歎了口氣道。
“徐姐,昨天老宋讓我們留在教室學習,又留到好晚,等我們回去洗完躺床上,都快十二點了~”
紀绮雪這個老狐狸又在裝可憐撒嬌。
可她徐莉吧,就吃這一套。
“好好好,那你們在桌子上趴五分鐘休息一下,時間到了我叫你們起來。”
自家英語課代表,她不寵,哪門課老師替她寵?
“蕪湖~”
一人受寵全班享受,班裡響起了小聲的歡呼。
“行了行了,安靜,一會兒把你們班主任引來我可就慘了。”
學生們也很識相,馬上趴在桌子上開始補覺。
即使是短短的五分鐘,對于他們這群天天被班主任壓迫的奴隸們來說也是一種滿足。
傅容寂也進入了睡眠,但他睡的并不算深。
在這五分鐘的夢中,他想到了上節課學到的《蘭亭集序》,想到了那時發生的日期,想到了農曆三月初三……
那麼下個月,就要過上巳節了吧。
學校後山的荼蘼還有多久才會開呢……
夢中,那潔白的荼花開了,它們在微風中搖曳,傅容寂覺得自己離它們越來越近,下一秒似乎就能觸碰到。
“好了!”徐莉朝着睡夢中的學生們發出了洪亮的一聲,然後連敲了三下講台,“五分鐘到了,開始上課!”
荼蘼花從眼前破開,傅容寂同其他同學一樣,從夢中驚醒。